旋即退下。
颜晚柠却是原地站了好一阵子,似若有所思。
她神色坚定,染了蔻丹的玉笋却狠狠掐入掌中,直到觉出几分生涩痛意才深吸一口气,似一条濒死的鱼终于回到了水中。
翌日,魏明轩正在府上对着一抔土拧眉细思,却听家里的下人急匆匆跑来传话道:“将军,门外停了马车,是宫里来的。”
魏明轩本要纠正他不能再喊“将军”二字,可听到马车是宫里来的,登时一愣。
“宫里来的马车?你没看错?”
“没看错,小的怎敢在这种事上有疏漏?”
魏明轩神色一滞,似也没没料到不过几日之隔,竟又要见颜晚柠了。
这几日他潜心专研农务,试图忘却所有不快。
那些在他心上反反复复留下疤痕的往事,虽偶尔会在深夜肆虐,但只要他睁开双眼,就能心如止水。
直到听到“宫里”二字。
“我已解甲归田,宫里怎还会派人来见我?当是借用门前停一下吧。”
说着,他又埋头专研眼前那一抔土。
“不是,”下人急道,“来的是那位秉欢姑娘,小的虽未跟她说上话,但看到她掀了帐帘,小的这就着急来报了。”
说话间,另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跑来。
“将军将军,宫里的秉欢姑娘来找您。”
魏明轩本平静无虞的神色蓦地一顿,似带了几分不悦,他眉头一皱将手中的黄土随意一撒,黑着一张脸就朝外而去。
转眼,魏明轩来到门前。
只见容秉欢已下了马车,身边还跟着个面生的女官,二人看到他的一瞬间当即福礼。
魏明轩忙道:“如今我已是一介布衣,盛不下秉欢姑娘这么大的礼。”
“魏将军说笑了,”容秉欢却道,“将军为琉云镇守边关十余载,功勋怎是一朝解甲归田就能抹去的?秉欢在此喊一声‘将军’不为过。”
以往魏明轩最是不喜容秉欢的八面玲珑。
如今再看,才明白了颜晚柠何以如此依仗她。
他缓和一分神色道:“不知秉欢姑娘今日为何要事登门?”
“陛下命秉欢将西域使国进宫的灵药拿一些给将军。”
说着,她回身看向跟来的女官,女官赶忙将手中一个精巧盒子递上。
容秉欢小心打开盖子,取出其内套匣,只见匣内确有几颗魏明轩不认得的、看上去像是草药的东西。
“魏将军,此乃西域灵药,散寒止痛、回阳救逆功效卓越,魏将军多年杀敌自是需要补上一补。”
魏明轩在疆场杀敌的那几年,有时候为了奇袭,会跟骁骑小队睡在死人堆儿里。
这些年来,早就是阴寒满身,若说需补阳,倒是中肯。
他垂眸思忖一瞬,伸手接过道:“承蒙圣恩,有劳秉欢姑娘。”
容秉欢微微一笑,冲他福了福礼道:“那秉欢就不多留了。”
说罢,返身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魏明轩的视线之中……
只是待马车走远,魏明轩脸上的随和倏尔不见,反倒浮现一道冷酷。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刻了貔貅的金丝楠木盒,转身回到府内。
徐青恰迎面而来,不无关切急道:“听闻宫里来人了?将军可还好?”
魏明轩直接将盒子递给了他,敛眸沉色道:“木盒中的东西,不要动,明日起,对外宣称我抱恙在身,不便露面,冬月之前,我不会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