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不是说他回来了吗?难不成是路上碰上什么事,耽误了?
先不管那么多,饭做好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她这么想着。
麻利地去厨房生了火,洗洗炖炖,搞了两三个时辰。
为给他个惊喜,她还特意亲手削了竹子准备做道水门。
削竹筒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她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继续搭。
钻孔的时候,竹渣滓进了眼睛里,刮得眼睛生疼,她用凉水冲了冲,又继续。
太阳落山前,水门做好了,饭也做好了,她还特意砍了束腊梅花,摆在厅房里。幽幽清香,和着饭菜的香味,闻之即让人赏心悦目。
三郎应该会喜欢的吧,她想。
“咯吱!”一声响动。
小院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三郎回来了?
凌萧萧眼前一亮,脸上漾起幸福的笑意。
她连围裙都忘记了脱,直接迎了出去。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如同这雪天结的冰块般僵硬。
顾书贤是回来了,但他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旁侧的女子,挽着他的手臂,同他一道跨过那道门槛。
他看着她的眼睛,温暖而充满笑意。
她回望他的眼神,温柔又迷离。
水门在他们进门的瞬间开始喷洒。
前方的红梅花束,像是迎接他二人的盛大婚礼。
凌萧萧的心,突然像是被竹签子最尖锐的那一端,戳了个窟窿,血流不止。
她找了无数的理由去解释他的冷漠,如今才知,最真实的理由是,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
“她是谁啊?”苏明月笑着问他。
他回答说:“哦,之前躺着时,家里人娶来给我冲喜的。”
冲喜的。
这三个字,字字如针,瞬间将凌萧萧的心戳成千疮百孔。
原来,在他心里,她只不过是个冲喜的。
那个女孩,那么端庄、漂亮,应该才是他心底的牵挂吧。
一定是这样,才能解释在这么值得庆贺的时刻,他第一个去见的人,是她!
“三郎,饭做好了,先吃饭吧。”她声音颤抖地说。
眼泪在框子里转了又转,天知道,她是怎么压制回去的。
苏明月闻到菜香,扭头对顾书贤说:“敬贤哥哥,你家里给你娶的这个嚒嚒真不错,做得菜好香。”
嚒嚒?
凌萧萧的心又是猛地一颤。
和女子的光鲜貌美比起来,整日里烟熏火燎的她,可不就是个黄脸婆么?
呵呵。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若她是男子,应该也会和三郎做一样的选择吧。
顾书贤没说话,微微蹙了蹙眉,引着苏明月往屋里去。
“明月妹妹,试试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他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到她碗里说。
苏明月笑得灿烂,“书贤哥哥夹的,怎么样都是好吃的。”
书贤哥哥,明月妹妹,呵,多么亲昵的称谓。
凌萧萧站在旁侧,恍然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他们的一个煮饭下人。
她反复搓着红肿的手,酸水汩汩往心坎里噎。
“三郎,你们吃着,灶上还有菜,我去给你们端。”
她扯了个由头,仓皇而逃。
转身刹那,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地疯狂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