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观望,这二人一样的木楞,僵拜着,不晓得要拜到什么时候。
“礼成!”
春风吹透府门重重,掠至喜堂,惊翩新人的红盖,言攸慌张去压,手背被另一只手贴上,替她挡下风的戏弄。
她微讶仰首,来不及再看便被其他人搀扶着送入新房。
他指腹的摩挲如燎原火星,痴缠无解。
俞繇张着唇瓣,无声贪求。
“清和……”
为什么直到三拜时她才认出,李知薇寻来的替嫁之人是他的心上人。
他本来坦然地接受了与一个毫不相识的丫鬟拜堂,他并不高兴,只是维持着表见的体面,而在与言攸的亲迎礼中留下遗憾。
怪春风不渡。
若让他一早就看清红纱下的面目……
俞繇的魂已经被那袭喜嫁勾去,耳畔的喧闹都成空。
他后悔了。
婚书上应改写成“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
要这样的决绝才能让世人都没有理由拆散,否则身死魂消、万劫不复。
俞繇心不在焉,被宾客劝酒,饮了一杯接一杯,还是同僚替他婉拒,才免得喝到大醉酩酊,错过洞房春宵。
……
言攸在新房中如坐针毡。
她要逃,可门外有值守之人,尤其是她穿着嫁衣,顶着不属于李知薇的面容逃离,那么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败露是必然。
她已经接受了李知薇的算计,也不想祸害李知薇与之作对。
言攸只得安静守候在这里。
俞繇不会揭发她的,当初在朝堂审讯时没有,现在也不会,可她实在是不知当如何面对。
俞繇见到是她,又作何感想呢?
她说不出话来,又要怎么解释。
一日水米未进,既疲惫又担忧。
从天明到黄昏日暮,夜色披拂,前厅的热闹才逐渐散去。
是俞繇的脚步声在逼近,沙哒沙哒地踩在她心坎,使她赧然羞愧。
家奴奉上托盘,盘上呈着秤杆,要让俞繇挑开盖头。
俞繇道:“还有合卺礼吧。”
“是的。”
“东西都留下,人都出去吧。”他握着秤杆不动,先打发走外人。
让他们认出新娘的身份就麻烦了。
奴仆们退下,只留下完礼需要的酒具。
新房中仅剩他们,俞繇踟蹰不动,先小心翼翼确认:“清和?”
言攸头颅微动,没有回话应他,可她抬头了,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长杆挑着这层遮羞布,恒久之后,才显示真容,她额心缀着朱红,是一只修出神性的精魅,食人爱欲。
就在这刻,俞繇去捧她脸,被她的眼泪沁湿红衣。
“清和……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