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脑子都是“怎么这么多男人?”,“我家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出现在外男面前”。
可是她也更加明白,这样的场合自己更加不能尖叫出声,这要是因为自己的叫喊声引起旁人的注意,她家小姐要不要做人了?
看出了自己丫鬟的想法,金芙蕖抿了抿唇,眉宇间的不悦柳闻莺一眼便看了出来。
这主仆俩的心思其实都挺好猜的,跟在苏媛身边这几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是有不小的长进。
“小娘子,你的香。”
柳闻莺适时打断了主仆二人之间僵硬的气氛。
金芙蕖听了,便直接从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拿出了三个小银锭,还道不用找了。
她的丫鬟见到金芙蕖这般脸色更加差了。
原先她还不确定,如今看着她家小姐确实是有备和自己“失散”的。
柳闻莺目送这对闹着别扭的主仆二人离开,看着手里的银钱,顿时心情也好了不少。
制香的成本这就基本等于回本了,或许在香道上她确实可以再多一点点研究,搞多一点点钱?
···
暮色漫过青瓦檐,将朱巧巷弄染得昏沉。
柳致远背着书箧,长衫下摆沾了些晚露的潮气,脚步轻快地走进巷子的深处,门扉上还留着正月贴的春联残痕。
他推开门时,书房那边已经掌灯,吴幼兰正坐在书桌前将白日里柳闻莺帮忙记下的账本重新核对。
而柳闻莺却又拿出了前段时间制香的工具,在书桌的另一头一脸认真严肃地制作香料。
见他进来,母女俩齐齐抬头,脸上的笑意却比往日淡些。
“今日先生留了课业,回来得晚了些。”柳致远放下书箧,以为是她们等自己有些晚了有些不高兴。
只当他解释之后,他的目光又一次扫过二人神色,心头一动,问道:“可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
吴幼兰停下手里的笔,忽然叹了口气,把白日里醉鬼在铺子里调戏客人、母女俩合力喝止的事细细说了。
吴幼兰语气里仍带着些后怕:“那汉子酒气熏天,身手也没平日里灵活,莺莺拿着那把戒尺对着那醉汉一通好打。
店里的其他客人后面好在也愿意一起出手,那人也怕闹大招来衙差这才惊慌逃走,不然怕是真要闹到了官府。”
柳闻莺也抬起头,小眉头皱着:“我都担心那人过几日醒了还来找麻烦,就那样打扮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愿意来咱家铺子里花钱的,不过就是趁着酒劲来找茬的。”
柳致远的心猛地一沉,他沉默片刻,眉峰却拧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忧虑:“虽然因为甘棠的价格定位,和那地理位置,本身铺子里就筛选掉了一批客人。
可咱家铺子确实开业不久,总有些一开始并不清楚的人进来,有些好言相送还算能有个好的结束。
可是有些人本就是不怀好意的,今日是醉鬼,明日若是遇上更难缠的泼皮无赖,或是见你们是女子好欺负,起了歹心觊觎些什么,可如何是好?”
吴幼兰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账簿,说道:“开铺子也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原想着开铺子能多赚些钱,让你安心读书。也能再攒些家底,日后也让莺莺的日子过得舒适点。”
“不,不是你想得少了,也是我,我也疏忽了。”
柳致远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平日里我只顾着在私塾温书,很少能去铺子里看顾,身边需要人的时候甚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
就像莺莺说的,保不齐就有心思不正的,见只有你们母女二人,便想寻些事端。”
他在屋子里反复踱步,窗外的风声穿过,带着些微凉意。
柳致远想起白日里妻女独自面对醉鬼的模样,他心头就一阵发紧——
穿越到这异世,从下人熬到良民,好不容易有了安稳日子的苗头,他绝不能让妻子和女儿再受到什么伤害。
“这事不能再拖了。”
柳致远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吴幼兰身上,语气斩钉截铁,说道,
“明日你便托人打听,找个手脚勤快、性子本分的后生,每日午后到铺子里帮忙。
一来能搭把手招呼客人、搬些重物,二来真有不长眼的上门找茬,也能有个照应。
咱们宁可多花些工钱,换你们母女在铺子里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