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的速度超越了物理规律,更像是一段被恶意编译的死亡代码,直接“覆盖”向李琟所在现实层面。暗红色的光芒尚未及体,那股足以湮灭灵魂、腐化规则的混沌气息已经让李琟的思维近乎冻结,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着崩溃的前兆。
星种的警告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规避?在这片空间结构都被“蔓延”垂死反扑所扭曲的区域,任何物理意义上的移动都是徒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琟做出了一个超越思考的本能反应——他不是向后躲闪,而是向前一步,用身体挡在了星种残破的机体与那枚“种子”之间!同时,他将手中那块一直与起源石共鸣的碎片,狠狠按向自己的胸口!
这不是自杀,而是他在电光石火间,从涌入脑海的起源时代知识碎片中捕捉到的一个疯狂灵感——以自身为容器,以碎片为媒介,强行接纳并引导这股毁灭性的混沌力量,再通过他与星种建立的脆弱连接,将其导入起源石的净化洪流之中!
这无异于引火烧身,不,是引混沌入魂!
“不——!”星种的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类似“惊恐”的破音。
暗红色的“种子”无声无息地撞入了李琟的胸口。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
只有极致的“冷”与“痛”。
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存在层面被侵蚀、被否定的剧痛。李琟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张被泼上浓墨的画卷,色彩迅速褪去、扭曲,属于“李琟”的一切记忆、情感、认知,都在被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意志强行覆盖、抹除。他的视野被暗红色占据,耳边(或者说意识深处)响起了无数疯狂的呓语,诱惑他放弃抵抗,融入这永恒的混沌。
他的身体表面,皮肤开始浮现出诡异的、如同电路板又似血管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向四周扩散,甚至开始侵蚀他手中那块起源石碎片散发的蓝光。
“……李琟!意识锚点!坚守你的意识锚点!”星种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通过那尚未完全断裂的连接,星种能感受到李琟的精神正在滑向深渊。
意识锚点……
那是什么?是童年家乡的炊烟?是第一次握住训练剑的沉重?是战友临死前的托付?还是……对那片未曾真正踏足过的、未被污染的青翠田野的向往?
无数画面在混沌的侵蚀下飞速闪过,又迅速变得模糊。暗红色的浪潮汹涌澎湃,即将把他最后一点自我意识彻底吞没。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画面定格在他脑海深处——那是星种仅存的传感器,在机体严重受损、濒临毁灭时,依旧顽强闪烁着的、带着一丝蓝光的光芒。那光芒,代表着冰冷的逻辑链无法完全概括的、近乎“羁绊”的认可,代表着无数次并肩作战形成的绝对信任,代表着……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也未曾放弃的、“我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