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老祖宗也没有摆谱,带着一众人来到秋园的大门前为江映柳他们践行。
李琴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站在门口的石阶上欠了欠身,冷哼一声说道:“老祖宗你们请回吧,虽然映柳这件事已经放下了。可我们心中的芥蒂仍然存在。既然两相厌弃,就不必相送了,省得这里碍了你们的眼。”
“琴丫头说的是什么话,”老祖宗笑着看了她一眼,姜还是老的辣,“怎么会两相生厌呢?”
“就是啊,”贾璐璐也跟着搭腔,“虽然说之前闹过一些不愉快,可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呢?映柳的事……大伙儿也都不希望发生。”
江纪洋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翻身上了马,对江易洲和老祖宗行了一个礼:“告辞。”
江映柳面上蒙着纱巾,掩盖住她那吓人的斑痕,临上马车前,她什么话都没说,一双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颜一眼。
江颜之前的目光也一直凝视着她,见她望过来,这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江映柳放下心来,视线不经意在四夫人身上扫过,随后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离开了本家,江映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微微掀开车帘,最后望了秋园大门口一眼。
视线流转之间,她的目光又在那一袭素衣的夫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而顿了顿,又毫不留情地移开了眼神。
其实江颜猜中了。
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不是自己想到的,她答应去解救江颜,也不是因为江雪儿去求了她。
那日江雪儿离开之后,突然从别处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那个丫鬟大方得体,笑着对她说道:“映柳小姐,我们夫人请你去一趟呢。”
江映柳正是心烦意乱,皱着眉斥道:“我不见什么夫人,你回去吧。”
可是那丫鬟听她这么说也不着急,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原本我们夫人平日里也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只是此事关乎到映柳小姐的今后,您若是不去,倒是可惜了。”
江映柳这么一听,心中也有些狐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见她,于是就跟了这丫鬟去了。
秋园里有一院落,叫做秋意浓。踏入前院,江映柳率先看见的便是几排夺目的大红枫。一条道路被枫树虚掩着,若是不仔细找,还真看不出来。
那些红透了的枫叶随着风飒飒而飘落,铺了一地的血红。江映柳一边目不暇接地看着,一边在心中暗自在惊叹。
这院子里到底住着什么人,竟能将这如此好的地方给占了?
她怀揣着疑问,随着丫鬟一路从小径上走去。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快走到堂屋那儿时,只见丫鬟突然停住了脚步,笑着说道:“小姐先等等,待我先去回了我们夫人。”
江映柳点了点头,耐心地站在原地候着。
没过多久,一个素白的纤细身影从堂屋那边走了过来,在红枫的映衬之下,只觉得她那身白色越发亮眼。
直到那人走到她身前,江映柳这才认了出来,立刻垂下头朝那人行礼:“见过四夫人。”
虽然江映柳生性刁蛮,可这么多年的教养过来,她毕竟还是一个懂礼数有教养的闺中小姐。
陈珂没说话,冷眼盯着她看。
江映柳怔了怔,被陈珂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以为她在介意自己被毁得丑陋的脸,立刻抬手捂住:“我出门时忘记用纱巾蒙脸了,污了四夫人的眼……”
“一副皮囊罢了,没有如此重要。”陈珂淡漠说道。
江映柳稍稍放下心,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向陈珂:“不知四夫人找我有何事?”
不知道为什么,江映柳对陈珂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感。她以往和陈珂并没有交集,在园子里碰面的次数也极少。
可即便就是如此,她见到陈珂还是会不自觉的低眉顺眼。
她害怕陈珂的眼神,冰冷入骨,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削入她肉中,刺进心里,然后就什么都被她知道了。
“你的皮囊对谁最有利用价值,你自己应该也清楚,”陈珂毫不留情地点破,“既然毁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把你当回事。此次回去之后,你只怕也自身难保。”
江映柳愣了片刻,转而摇头说道:“不会的,四夫人,我是印州江府的嫡女,我父亲和母亲不会害我的。”
陈珂冷哼一声:“他们只会把你当做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时候一到,随便许个人家婚配……若我是你,我早就自谋退路了。”
江映柳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虽然不想去相信,可事实就摆在这儿,容不得她不去想。
“那,那我应当如何?”江映柳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她慌乱地喘了两口气,颤声说道,“四夫人,四夫人助我!”
陈珂看着她,目光就像一汪死水,毫无波澜。过了片刻,她淡声说道:“你去找江颜,和她定下三年之约。她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你助她脱困,再让她三年之后回报你。”
“江颜?”江映柳匪夷所思地看着陈珂,“她真能……”
“能不能,三年之后你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