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听罢,脸都被吓得煞白,连声讨饶道:“大爷们,求你们再多宽限几天,我儿子已经去骊州的亲戚那儿借粮食了,骊州离云州城不算太远,这两天约莫就能回来……”
“回来?”刘大笑得狂妄,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话,用又鄙夷又同情的眼光看着老妇人,“只怕你那儿子,早已经死在路上了吧!”
“你是如何得知的?”
一声清脆的嗓音突然响起,语调微扬,含着几分笑意。
这些人在这铺子门口纠缠了好一会儿,此刻其实已经有许多路人在围着瞧热闹,这突如其来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就都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江颜站在人群之外,明眸含笑,淡然凝视着石阶上的人。
其实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江颜的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安。可既然这浑水都趟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想着,她强压下心底浮动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神色间尽是一派从容淡然。
刘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里透着锐利和探究,半晌,他意味不明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只是一个碰巧路过的行人。”江颜缓缓踏上石阶,“想要管一管闲事罢了。”
刘大本性多疑,听她这么说,他却不会真的傻傻相信,于是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深意。
“你们几个粗壮大汉欺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江颜挑眉,视线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语调微扬。
众人听了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纷纷小声议论。
刘大冷笑:“我不管你是哪家小姐,我们袁家的闲事还由不得你来管!”
“你若是要评理,那我且和你说上一说,”说罢,刘大又指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老妇人:“她家亏欠粮税,我奉命向她讨要,可有错?”
“无。”江颜答。
刘大听后,又是一声冷嗤:“那敢问小姐,你又是管的哪门子闲事,评的什么道理!”
江颜面不改色地看他:“可这位老人家说他儿子已去骊州的亲戚家借了,你为何还咄咄逼人,咒她儿子死在路上?”
“我并非是咒,实话实说罢了!”
“故而我方才问你,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江颜追问。
刘大的脸色一变,色厉内荏地瞪着江颜:“谁……谁不知道去骊州的道上匪徒猖獗!她儿子不过是个软弱之辈,怎会活下来!”
“我看事实并非如此吧?”
江颜轻轻一笑,语气微微冷了下来:“你觊觎他们家那貌美如花的娘子,便遣人去杀了她的儿子……如此一来,他们家粮税交不上,你也敢光明正大强取豪夺了。”
话音一落,人群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许多。
老妇人听后,腿脚一软就摔倒在地,竹篮子也倒翻,脸色苍白如纸。
江颜朝三月使了个眼色,三月会意,赶紧将老妇人搀扶起来。
“姑娘……姑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老妇人涕泪纵横,颤着手抓住江颜的衣角,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她分明是血口喷人!”刘大神情激动,终于忍不住指着江颜,“你有什么证据!”
众人又一齐看向江颜。
三月也盯着江颜,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她家小姐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三月又如何知道,江颜要的正是这一鸣惊人的效果。
江颜早在前段日子便打好主意了。她想,若是占卦能带来不小的收益,她定要趁此机会好好捞一笔。
其实江颜出门时便有了预感,直到见了那老妇人,她算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机会来了,就不能白白错过。
江颜打算利用此事,来打响她算卦的招牌。
想着,她的唇瓣缓缓一扬,说道:“不知道你可听说过……白衣公子?”
“那是什么人?”刘大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三月也一脸不解地看向江颜,她跟了小姐这么久,可从未听说小姐认识什么白衣公子?
这“白衣公子”自然是江颜胡诌的,毕竟她江府小姐的身份摆在这儿,总不能告诉他们江府的颜小姐会算卦。
所以,她也只能用别的身份了。
“白衣公子住在秋水溟,”江颜睁眼说瞎话,脸不红气也不喘地说道,“他天生会卜卦,这世间没有他算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