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宁云河没什么事,江颜紊乱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蹙起眉头,问道:“你方才说让我配合,究竟是何事?你又是谁派来的?”
“我是谁派来的,江姑娘不是心里清楚么。”卞沙笑道,说话倒是还算客气,“侯爷就在河对岸等着姑娘,不如去那里详谈?”
果然是延武侯。
江颜深吸一口气,飞快在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脱险。她今日正好没有占卦,想着已经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延武侯的人来找她。
江颜出门没带别人,那个小厮方才又走了,眼下她若是硬拼,定然是死路一条。
想罢,她咬了咬唇瓣,装作一派淡然的模样,继续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你们侯爷是想让我替他效力?”
卞沙笑道:“不错,江姑娘若是离开王府投奔侯爷,我们侯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延武侯会给我什么好处?”江颜问。
“江姑娘果然是识时务之人,”卞沙听江颜这么说,以为她心中有所动摇了,更是得意,“此事还是江姑娘亲自与我们侯爷商讨吧,总之王府里有的招待,我们侯府自然不会缺。”
江颜挑起眉:“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们半分诚意也没有。”
“此话何解?”
“自古的圣君明主,向来都是礼贤下士。若是别人不愿,还要三请四邀,用好酒好肉招待着,生怕短了人家的。”
江颜说得头头是道,接着话锋一转,语气委屈起来:“怎的到了你家侯爷这里,又是掐喉咙,又是要挟?小女子没什么胆量,这些事要是多来几次,还没等我去侯府,便要先吓死了。”
卞沙嗤笑一声,竟也不急着反驳,开口问道:“那江姑娘意下如何?”
江颜的明眸轻轻一眨,似是真的认真考虑过了,温声说道:“我现下腿麻了走不动,你方才说你家侯爷就在河对岸,何不去请他到桥上来,一来方便了我,二来,也能显得你家侯爷是诚心想收揽我。”
“江姑娘说得有道理。”卞沙附和她。
江颜听罢,以为自己下的套子成功了,心中隐隐还有些雀跃,却没想到卞沙只是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我这就让他们去请侯爷,还请江姑娘和我在此等上一会儿。”
心中燃起的一小簇火焰骤然就熄灭了,江颜有些绝望地盯着桥下的河流,没想到卞沙这人如此谨慎。
转念一想也是,既然他们是伺机而动,那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不可能只让卞沙一个人过来。
卞沙让周围的几个手下去请延武侯,自己则留在这里与江颜一同等着。
江颜试探地微微挣扎了一下,覆在她后脖颈上的手就加重了力道,江颜的身子一僵,随即说道:“阁下别误会,我只是腿麻了,想起身站一站。”
力道又渐渐放松,江颜呼出一口气,她缓缓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从一开始冷得发疼,到现在早已冻得没有知觉了。
江颜的视线一瞥,看清楚了身边站着的卞沙。卞沙的目光也一直凝在她身上,两人的目光交汇,江颜淡淡笑了笑。
没过多久,桥的东头果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穿着华服,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开。
直到他走近些,江颜才借着灯火的光看清楚他的面貌,延武侯的长相平平,只是眉眼之间比寻常人要多上几分戾气。
怪不得有人说延武侯看起来凶狠。
“江姑娘,久仰大名。”延武侯走到江颜的面前,面上客气地说道。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他沉不住气都不行,延武侯自负,想着此番的胜算是十有八九了,索性也摆出了一副文人的客气样子。
江颜嘴角微扬:“彼此彼此。”
“江姑娘能弃暗投明,我心中十分欢喜,”延武侯笑得张狂,“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就是。”
“侯爷都这么说了,您的诚心我自然不再有所怀疑。”
江颜面上礼貌地笑着,心想这招缓兵之计算是得逞了,正打算继续胡扯与他周旋,此刻却突然听见一个清冽的嗓音:
“延武侯真是好雅兴。”
江颜和延武侯俱是一惊,两人同时看向说话的人,与此同时,卞沙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他猛地拉过江颜,手里的匕首亮了出来,直接架在了江颜的脖子上!
桥的西岸,身穿白缎华服的宁云河一脸淡笑地负手站在那里,气质从容清贵,而在他身后,整齐划一地列着几排骑兵。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桥的东岸也涌现了几队骑兵,他们目光凶恶地盯着西岸的宁云河,只要延武侯一声令下,他们就能随时冲过去!
这样的阵仗吓坏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想不到除夕夜既然会有如此可怕的场面,纷纷吓得四处躲藏!
这时候,人群里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延武侯要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