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晚所有的情绪都积攒到了顶峰时,于是,江颜爆发了。
眼泪几乎是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她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江颜哭得又伤心又凄惨,别人若是此刻听到她哭,只怕也要心酸得陪她哭上一场。
她就这样倒在地上,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泪水汹涌而出,竟怎么都止不住。她放声哭着,抽噎的动作扯痛了肩上的伤口,江颜觉得再也没有比今天更绝望的时候了。
就在江颜哭得起劲的时候,浑然没有察觉先前走了的那人又折了回来,静静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哭。
江颜隐隐约约看到面前的黑缎短靴,哭声放小了一些,最后泪水总算止住,一下一下地啜泣着。
她哭了多久,那人就看了她多久。感受到漠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江颜顿时有些难为情了,但是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赖着这人帮她!
于是江颜迟疑着伸出手,轻轻拽住他垂在地上的玄色衣袍。
“为何哭得如此难过?”低沉好听的嗓音从头上传来,不带一丝情绪的波澜。
江颜委屈地瘪起嘴,一抽一抽地说道:“痛。”
她说话时的神态可怜巴巴的,看上去倒是不似作假。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江颜以为他又要丢下自己走了,立即补上一句:“大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那人的语调微扬,缓缓开口说道:“我看你方才哭的时候中气十足,哪里像是要死的样子。”
“……大侠你若是就此走了,我就真要死在这里了。”江颜啜泣了一下,肩上的伤口越发的痛了,她又说道,“大侠你要什么只管说,我是知恩图报的人。”
“你先放开我。”那人淡淡一瞥江颜紧拽着自己衣袍的手,幽冷的眼神凝视着她。
江颜摇了摇头,正色道:“使不得,万一你稍后又丢下我,我就没地儿去了。”
那人被她缠得没办法,平静说道:“能否自己站起来?横躺在此地着实不美观。”
江颜听后,知道他这是打算管自己了,终于松开了衣角,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夜里太凉了,她在小巷子里坐了许久,手脚早已经僵麻。不过江颜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稍稍活动了一会儿,便缓缓站了起来。
那人见状,也不再拖延,转过身就往小巷子外走去。
江颜赶紧跟上,一边踉跄着走上前,一边问道:“大侠你要去哪儿?麻烦你走慢一些,我手脚都不太方便,身上还有伤……”
那人的脚步一顿,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的江颜,薄唇紧紧抿了一下,似是不耐地吐出两个字:“噤声。”
大侠这是嫌弃她了?江颜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此刻已经十分晚了,之前在街道上热闹的人都已经回屋里睡觉,沿路走来的店铺都紧闭大门。
喧闹过后,只会显得更加清冷。
江颜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明眸还定定看着那人深沉冷寂的背影,心里的情绪似乎也被感染了,莫名觉得有些萧索。
“大侠,我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江颜很小声的开口,她觉得那人一定听得见。
果然,那人头也不回,平静吐出两个字:“烛夜。”
江颜轻轻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小女江颜,多谢烛夜公子相助。“
那人没说话,落拓大气的身影一顿,转而又继续往前面走。
两人走了一阵,江颜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告诉烛夜自己要去哪里,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只怕还没到,江颜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江颜抿了抿苍白的唇,只觉得说话越来越费力,她咳了一声,对烛夜说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去何处?我还没告诉你我家住……”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她无力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烛夜停住步伐,转身看过去,只见江颜昏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看起来十分不妙。
他的眉头皱了皱,碰到这样的情况竟有些不知所措。
思忖了一会儿,他缓缓走过去,弯下腰把江颜横抱在怀里,略微有些不适应地抿紧薄唇。走出两步,又低眉看了她一眼,见她身上染着的血蹭了一些在他身上,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烛夜一路抱着江颜,回到了一处宅邸。府邸的大门修得十分低调简朴,匾额上工整书着三个大字:风神渡。
他走到石阶门前,窝在门口打盹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回来的人是烛夜便猛地惊醒,连滚带爬地起了身,迎上去唤道:“国师!”
烛夜轻轻一点头,示意让他过来。
他紧巴巴儿地跑过来,只见烛夜把怀里的人随手一放,搁在了小厮背上,说道:“把她送去洗洗。”
说罢又突然想起江颜身上还有伤,于是又云淡风轻地开口补了一句:“她的身上有伤,你找人给她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