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对她的疼爱，不过也是一时兴起罢了，更多还是为了利用。所以，就算是老祖宗知道大夫人真的对她下了毒，只怕老祖宗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罢，江颜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悲凉。
江府里的人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尤其是能够只手遮天的大夫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下毒害她，而被贬呢？
江颜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胡思乱想了许久，算算时间，估摸着若是不出意外，三月应该也快把大夫人请过来了。
果不其然，三月出了院子没多久就回来了，外面还响起了一阵动静。
江颜摆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借着她常年都十分苍白的皮肤和瘦弱的身板，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已经病入膏肓的事实。
在玉嬷嬷和贴身丫鬟的簇拥之下，大夫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听你的丫鬟说你情况很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夫人迈步走到床榻边上，皱起眉头，看向奄奄一息的江颜。
江颜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大约是老毛病了……三月也是，这哪里还需要惊动大夫人。”
“不是说请了大夫？大夫查不出病因，总不能药也不吃。”大夫人严肃说道。
江颜叹了口气：“老是吃药，吃得我嘴里直发涩……咳咳……”
“你既然说话吃力，就别说了。”大夫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好生休养一番，过短时日说不定自己就好了。”
江颜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努力提起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对大夫人说道：“大夫人，颜儿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是活不长了……我娘亲死得早，奶妈也随她去了，三姨娘又待我疏远，我至今……身边没个可以说话的贴心人。”
大夫人点了点头，皱眉耐心听着，只见江颜苦笑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大夫人虽然平日严苛，却毕竟也是我名头上的母亲，有些话我也只想和大夫人说道说道。”
这言外之意，便是想让她遣散了身边的下人，两人单独说些私密话。
大夫人听了，也不疑有他。正如江颜所料到的那样，她相信江颜此刻已经半条腿踏入黄泉了，任她再怎么样，都无法兴风作浪。
所以大夫人放心地遣走了下人，倒要听听，江颜想说什么。
当房里只剩下江颜和大夫人两人时，大夫人坐在床沿，说道：“现下只有我们两人，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江颜咳了咳，叹口气说道：“近日，我总是会被梦魇扼住，就在昨晚，我又梦见我娘亲和莲姑了……我梦见她们对我说，她们是被人害死的。”
大夫人的神情一滞，转而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别胡思乱想这些，梦里的东西做不得真。”
“可莲姑确是被人害死的。”江颜又说道，说着，她嘴角轻轻一勾，“大夫人，此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大夫人的目光骤然变冷了，她就算再愚钝，也不可能听不出江颜话里的深意。更何况，大夫人本来就是个敏锐的人。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夫人，我如今也是个半条腿踏入阴曹地府的人了……有些事也想在死前弄个清楚，好让我做个明白鬼。”江颜轻轻说道。
她见大夫人没回答，便又说道：“莲姑之死另有隐情，此事恐怕只有你我知道……大夫人是否好奇，我都究竟知道些什么？”
大夫人听罢脸色一僵，她一贯的风度姿态也不要了，两手紧紧攥着，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江颜的嘴角勾起，心中暗暗给自己鼓掌。大夫人听到这里果真坐不住了。
她之前在夜里碰到的那个丫鬟明玉，清楚地告诉她，莲姑是因为听到了别人秘密的交谈才被灭口的。
她刚才只不过是随口试探一番，若那个灭口的人真是大夫人，那么此刻大夫人定然会慌乱。
莲姑因为听了不该听的话，被大夫人发现以后，毫不犹豫地被灭口的。江颜结合如今的情形再思索一番，更有了新的猜测。
或许大夫人之所以毫不犹豫地杀了莲姑，是因为……那些话里的内容肯定与她有关！
既然是与她有关，又不想让她知道……江颜想，不如她就闪烁其辞，模模糊糊地暗示大夫人，让大夫人误以为她已经知道了……
那大夫人会怎么样？毕竟之前仅仅是莲姑不小心听到，她都慌忙杀了莲姑灭口。
“大夫人这是着急了？”江颜懒懒地笑着，“我话都还没说呢。”
“江颜，你休想跟我耍花样。”大夫人的神情冷凝，目光里透着狠意，“快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