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眼看过去，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项衍。
不同于上次在平日看到的着装，今日他一身轻铠甲上身，身上还佩了长剑，莫名为他增了几分杀气和戾气。
而那轮廓分明得如同刀削似的模样，却是一点都没有变过，他看起来仍然如此刚正不阿，如同夏日里顶头最灼热的日光，让人忍不住想要躲避。
苏媛也怔住了，就连市井小民都认识的她，她一个大家闺秀不可能不认识，于是她不确定地开口：“项将军？”
项衍沉着嗓音说道：“见过娘娘。皇上派我午时巡视宫墙，臣听到御花园里有动静，这才赶过来看看。”
说罢，他看了一眼地上狼狈躺着的江颜，目光更是多了几分冷意，对苏媛说道：“若是臣回去将所见之事告诉皇上，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娘娘？”
苏媛一听，脸色顿时差了几分。她赶紧退回去几步，垂眸看着地上，慌乱说道：“此事还请将军……”
“娘娘在后宫里也不容易，还望收敛收敛锋芒。”项衍面无表情，虽然他是朝臣，可语气里的威压和冷肃却让苏媛抬不起头来。
苏媛连连应下，转而狠狠看了江颜一眼，目光里好似淬了毒，终究还是不甘心地走了。
……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里是真的悄然无声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颜很想躺在地上装死，直到项衍走开再起来，可是明显这事不是那么容易成的，项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江颜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偷偷摸摸将目光看向项衍，察觉到对方也在看自己，又立即收回了目光。
项衍居高临下地站着，江颜的小动作他都尽收在眼底，却还是绷着一张脸问道：“你打算在这里睡一天？”
江颜一听立刻弹起来，挣扎着站好，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其实不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哪样？”项衍冷冷笑了一声，“被指着骂的样子，还是被推倒在地上踹的样子？”
……江颜语塞。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倒回去说了好吗！本来就已经够没有面子了，从项衍口中再描述一遍，让江颜顿时都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也罢，早知道你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项衍轻蔑地看她一眼，又问道，“你竟然会进宫？之前不是在云河的府里做招摇撞骗的神棍？”
“什么招摇撞骗的神棍！”江颜瞪他。
“那既然不是因为招摇撞骗被赶出来的，又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了王府？”项衍问她。
江颜张了张口，想起除夕夜的一系列烦心事，她这辈子也不想再记得了，干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口敷衍道：“宫里比王府更好。”
这回，项衍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变化，他俊朗锐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戏谑的表情，略有意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更，好？”
结合他的表情，江颜基本上可以确定他还在拿刚才他看见的这件事开玩笑！
江颜忍住想反手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总之你看到的就是这样……我方才其实已经准备反击了，但你比我先一步。”
“那下次我再看见类似的情景，会远远观望，绝不会插手。”项衍毫不留情地说道。
江颜差点没吐口血。她今天造的什么孽！前脚刚被苏媛欺负过，后面又来一个项衍跟她耍嘴皮子！
“项将军，皇上不是让您巡视宫墙吗？您还迟迟在御花园里逗留，不怕皇上知道了责骂？”终于，江颜忍无可忍，祭出了权势最大的人。
没想到项将军看她的眼神越发奇怪，两人对视半晌，才听见项将军凉凉地说道：“你脑袋被她踹坏了？我明显是故意找借口这么说，你竟听不出来？”
江颜方才没留意，现在仔细一想，确实！项衍是我朝镇平边境的大将军，皇上怎么会让他做禁军的活儿？
“难怪云河要把你赶出来。”项衍继续补刀。
江颜已经没有力气吐血了，她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如果可以的话，她再也不想看见项衍。
她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管怎么说，谢谢项将军出手相助。”
“我已经相助你两回了。”项衍说道，“你若是有点良心，就应该学会报答。”
“将军想我怎么报答？”江颜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其他要求你试着说说看，除了钱，其他我都给你。”
项衍嗤笑：“你所有的东西里，除了钱以外还有什么是有价值的？”
江颜正想反驳，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觉得他说得很对。于是也不再跟他继续纠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