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仲灵问道。
仲延儒眼中闪过一丝难堪的神色,毕竟要他向一个被他抛弃过的女儿求助,他也会尴尬,不过为了自己那个家,他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你的母亲给你生了个弟弟,可是他得了病,是很严重的病,家中为了治他已经把所有积蓄全都花光,但仍是没有任何好转,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想到你。”
他知道按理来说,他不该称家中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可是他还是这样说了,或许他是想借这个称呼来拉近仲灵和那个女人、那个孩子的距离。
仲灵如今早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在宰相府的这一年多,她什么人都见过,自然是一下子就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她并不是圣人,她能还唤他一声父亲,是因为她还念那份血缘亲情,而她和那个女人实在是谈不上亲情,且若不是那个女人,她也不会来到这里,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所以她并不是很想管这件事,当初那个女人能把自己卖掉,现在她肯定也能想到别的办法筹到钱。
正想着要拒绝,仲灵的腿忽然被一个人抱住,仲灵低头一看,心头一凛,抱着她的这个妇人正是她的继母罗氏,她怎么也来了?再仔细看,仲灵又看到被罗氏绑在背上的孩子,小脸通红通红的,紧皱的眉头似是在说着他的极度难受。
“灵儿,当初都是我的不对,你要打要骂全都冲着我来,就算你要我死,我也不会有半个不字,我只求求你救救你的弟弟。”罗氏喊的极其大声,顿时就招来了一大群的围观者。
见状,仲灵不由皱了皱眉,这件事她就算不管也是有情可原,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必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凭着自己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便能用唾沫星子淹死自己。若是平常,以她现在的性子来说,肯定是不怕这些的,但偏偏现在是在宰相府门口,倘若有心之人故意闹的话,定是要牵出主子们的,所以她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
这时,罗氏哭的震耳欲聋,苦苦哀求道:“灵儿,他是你的弟弟,你救救他吧,如今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救他了。”
听到罗氏的话,众人开始对着仲灵指指点点,其中就有人提到了她是宰相府的丫鬟,一些人立即就顺着她的话说到了大夫人等人,仲灵眉头皱得更紧。
罗氏却像是听不到其他人的话一样,继续大声说着。
仲灵手微微紧了紧,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罗氏定是故意要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强迫她救那个所谓的弟弟。果然,下一刻她就在罗氏的眼中捕捉到那一抹快要消失的算计的光芒。
就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断阳慢慢踱着步走了过来,诧异的问了句,“灵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这父亲和继母不是把你卖了,说要和你彻底断绝关系了吗?他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很快就会走,怎么还哭上了。”
断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众人听到了很多关键点,尤其是卖了和断绝关系这几个字,更是让舆论变了个方向。
“那女娃子真可怜,竟是被父亲和狠心的继母卖掉了,今天用得上她,这又觍着脸来求,我看这女娃子就不该管!”
“就是,关系都断绝了,还来求什么!”
当然也有人说相反的意见,“无论如何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现在既然她家人遇到困难了,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当初毕竟是有养育之恩的,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可怜的孩子死去呢?”
虽然还是有人站在仲延儒和罗氏的立场上说话,但已经比刚才一边倒的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仲灵感激的看了一眼断阳,而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仲延儒。
被仲灵这样看着,仲延儒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他刚开始并不想来找她,可是罗氏听说她现在是大丫鬟后,就非要吵着闹着来,他做不了她的主,就只好答应她。可是现在看情况,好像是给仲灵添了不小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父亲,你想让我救他吗?”仲灵忽然对他问了这样一句话,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仲延儒心中咯噔一声,他这个年纪才有了儿子,自然是想要救他的,可是卖掉仲灵的事实,就像是一道横沟一样跨在他和仲灵的中间,他不敢,或许是没有脸张口要求她去救他。
罗氏没有仲延儒的顾虑,她当然是只会考虑自己儿子的生死,不由狠狠拽了拽仲延儒的衣服。
仲灵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底,什么话都没有说,仍在等着仲延儒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