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弟们一个个的和家人告别,然后走过来跟她告别,她都别过头没有搭理他们。
最后往生崖只剩自己一个。
天道说要走了,她是一个人自愿跳下去的。
这段记忆明明就快要被她忘干净了,可是这个人她为什么要提起来?!
呼!呼!
嘟嘟眼睛逐渐从黑红色变成无边无际的黑。
她紧紧握着拳头,不但尾巴变了出来,四肢和脸上的火红色毛毛都渐渐变化了出来。
“我才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你撒谎!”
“你这个坏蛋!我!杀!了!你!”
最后着几个字伴随着低沉的兽吼,让人听了便觉的遍体生寒。
可女人依旧一脸得意的站在原地,挑衅的看着嘟嘟。
小孩儿一跃从地上扑向了这个撕开她旧伤疤的坏女人!
咔嚓!
一把伞从远处飞来,飞到嘟嘟头顶,闪现一道惊雷,稳稳的劈中了飞起来的嘟嘟身上。
嘟嘟只觉的浑身好痛好痛,从头顶到尾巴尖尖,她快痛死了。
“啊啊!”
兽声和小孩儿的声音混在一起,甚是凄厉。
吴奇算到常思正近来有血光之灾,不敢停,打听到常思正已经出宫,不在太学,立即带着徒弟和众师兄来外面寻人。
走着走着他腰侧的伞忽然飞了出去。
等找到的时候,嘟嘟浑身红毛,有好几处已经被劈的焦黑,面露凶相,四肢化出原形,张牙舞爪的向一个无辜女子扑去。
女子看到来了人,惊慌的坐倒在地上,连连后退,跑了。
“不好!饕餮失控了!赶紧控制住她!”
其中一人惊呼,拿下手腕上的铜镯向嘟嘟丢了过去。
镯子戴上嘟嘟四肢的瞬间被强行按在地上。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她的恨意似乎要凝结成实质,是那样的浓烈。
吴奇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划破自己手指尖的血,在上面的重要部位点了几个血红色的点,作势就要往嘟嘟的身上贴过去。
“师父,不要!”
车泽也来寻人来,和吴奇分开,在另一个方向。
听到动静,这才和其余几个掌门一起赶来,看到吴奇的动作,想也不想的冲了过来,挡在了嘟嘟面前。
“师父!师父手下留情,这个符……这个符……”
书中记载,这个符能叫神兽遭受锥心之痛,乖乖听话,再不敢作孽。
锥心之痛……
“师父,她还是个孩子,她平时不这样的。”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可是他不想移开。
吴奇被气的几乎要呕血,“你这个逆徒!你给我让开,你没看到她都要杀人了吗?她来人间是来改过自新的,你这样是在害了人间这些无辜的人!”
人的寿命五六十年,这恶兽饕餮活了几千年,却依旧是这一副恼怒要杀人的模样,难道不应该管教管教吗!
“她不是孩子了!你还不给我滚开!她如今四岁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定是你没有管教好,你的失职我暂且没时间收拾你,等这件事过去了,你给我滚出师门!”
车泽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师父……”
虽然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赶出门找这一世的神兽,即使心里对师门也是有怨念的,但是师门是家,是他要落叶归根的地方。
“你还不给我让开!”
车泽死死咬着牙,他耳边不只是有师父一遍遍的催促声,还有嘟嘟痛苦的哀嚎。
是神兽又怎么样?
她这么笨,三千年活的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只知道凭着憨劲活着。
她其他几世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可相处下来,嘟嘟不是书里说的不详,不会屠戮生灵,更是不会祸乱人间。
而且他们说好了,要一起积攒功德的。
这样毛茸茸无害的幼崽,这个符真的有点儿重了。
“我不让!”
他坚定的吼出这句话,指尖微动,将这一方天地的障眼法破开,让外面的暗卫早点儿找到这里。
常思正觉的自己的意识在不断的下沉,再下沉。
像是在水里,慢慢的溺毙,可是他好疲惫,他不想挣扎。
忽然耳朵边传来痛苦的委屈的哭声。
一声声哭的他心里焦灼,哭的他心都要碎了。
是嘟嘟。
他的妹妹。
她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他忽然用力的和四肢缠绕的酸意对抗起来,意志强烈。
他要从这里出去,去找嘟嘟!
暗卫觉的今天是最挑战自己的一天。
与平日体力上的折磨不同,今天是心里上的。
因为等他们将常思正救了出来时,一回头嘟嘟不见了。
对他们来说,救常思正是业余,保护小郡主才是真经任务。
可是任务对象不见了。
再听到嘟嘟的哭声,找来的时候,他们都不敢相信,嘟嘟竟然一直在那草丛后面。
那他们怎么没发现?
车泽看着暗卫到来,示意他们将人带走。
几位师父却挡在前面,不让他们过去。
这时候常思正在暗卫的背上,睁开了眼睛。
他疲惫又心急的看向四周,终于看到了趴在地上哭的可怜的小孩儿。
空气瞬间低气压。
常思正眼底的愤怒像是火山口里的岩浆,翻腾不止。
他缓缓从暗卫背上下来,脖子已经被包扎好,嘴里也喂了保命的药丸子,他要亲自去找那哭的可怜的小孩儿。
被一个身影拦住,常思正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拔了匕首,眼睛也不眨的向前刺去。
天域派虽然有法子对待修行的人,但对普通人,他们却不能动手。
那人快速的躲开,常思正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暗卫立刻跟上。
嘟嘟感觉自己心脏里好像有一个滚烫的火球,好烫好烫。
它不仅让自己好难过,还让她直接想死。
她想将自己的爪子直接插进肚子里,将不争气的难过的心掏出来。
她不要轮回了,也不要做好事了,做好事干什么呢?积攒功德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不轮回了,天地间又没有人等自己回去。
真的好伤心,好难过。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四肢一松,禁锢的镯子松开了。
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那双大手将自己捡起来,拍拍灰,塞进了怀里。
一下下的安抚,“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可怜?谁欺负我们小郡主了,大哥给报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