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贤单纯只是皮肉伤,多年征战下来早就皮糙肉厚的了,那些皮肉伤也不足挂齿,只是比较年纪大了,现在站着跟薛蕴嬛说话,多少还有些吃力。一旁方才嚷嚷着薛贤是个怪人的胡桃,当即乖巧地去拖一张椅子过来,送到了白玉床边。
她小心地扯了扯薛贤的衣袍,“爷爷,您坐。”
胡桃是站的很近,又听到薛蕴嬛的话方才知道眼前这怪人是姐姐的爹爹。胡桃对于自己是苍越人的爹爹很喜欢,哪怕当年在自己面前死去,也没有能叫她放弃去回忆自己的爹爹,所以才努力克服了对薛贤怪人的印象,上前送了一个椅子。
薛贤有些意外,对胡桃说道:“多谢。”
他一开口,胡桃就嗷的地叫了一声又钻到忘忧子的身后去了。
忘忧子现在他们父女的场合自己站在这儿多少有些尴尬,但是为了怕薛蕴嬛突**况,便只好一直在这儿守着,免得到时候真出事了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幸好还有一只小家伙陪着,忘忧子可真喜欢这异族的小家伙。
可惜现在由于两国开战的缘故,苍越内不少百姓都是对异族人存在一定排斥的。
想到这儿,忘忧子又有一些担心,如今苍越简直内外受敌。
“前辈你也坐着吧。”薛蕴嬛看向那干站着的忘忧子,说道。
闻言胡桃当即卖乖般地跑过去,拉过另外一张椅子给忘忧子,这才叫忘忧子唤回了心神,他看向这对将门世家的父女,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
别说是薛蕴嬛,就连忘忧子也有些好奇的,薛贤当时根本没有可能认出来来人就是薛蕴嬛的,他又如何求救的呢?
又听坐下来的薛贤开始回答薛蕴嬛的问题,道:“当时我的确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我只知道我看到了能够出去的希望。”顿了顿,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当时我还以为我真的会死在哪里,我想了很多事。”
薛贤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他只是还有太多没有做完的事情,舍不得就这样死掉。
眼前的薛贤不说话,她便有些不安。
“什么事啊?”薛蕴嬛主动开口,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看到薛贤愈显得温和地双眼,有些的别扭起来。
薛贤看着自己娘子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件宝贝,温和地开口道:“我这一辈子还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情,也做了很多后悔的事情。”他想起了自己娘子的音容,又笑道,“爹爹后悔了,当初让云恒送你出薛府的家门,而我却没能亲手送你走。”
薛蕴嬛怔然。
她再也没有忍住,也顾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的,眼泪十分不听话地从眼角直直地滑落,没入两侧的黑发之中。眼泪不但不听话,还过分的泛滥,眼角的眼泪连成一串串的珠子,往下滑落,她根本收不住。
薛贤看着哭红了眼的薛蕴嬛,口吻带着一丝无可奈何道:“爹爹本来也不想叫你哭的,你这孩子真的是……”
薛蕴嬛翻过身子,不再去看薛贤,这不仅是薛贤是一个遗憾,也是她的遗憾。
“所以当时我哪怕没有认出你是谁,我只是想有人能救我出去,好叫我完成未了的心愿,能弥补我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