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宰昇正坐在那里,却没有她穿得这么正式。
圆领白t套住上身劲瘦的轮廓,空顶防晒帽架起浓密的黑色短发。
原本空荡的手腕上戴了一圈护腕,灰色的,衬得他肤色更白。
他抬起手,把帽檐微微往上抬了一点儿,看清走近的余惜。
她总是留着长长的刘海蒙住眼皮,披散着没怎么精心保养的长发,像他的影子一样跟在他后面。
明明该是存在感低到让人轻易忽视的,他却没有办法把她当空气一样对待。
现在她一头长发扎起马尾,长长的刘海因为佩戴护目镜而用一个小夹子向后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竟然感到一丝心慌,因为她的改变。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风轻云淡地笑:“这身不错。”
余惜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像胶水一样难以抹去,“少爷现在的打扮也很有少年气。”
李宰昇嗤她:“你在说什么屁话呢啊?我又不是五六十岁的老男人,怎么会没有少年气呢?”
他露出嫌弃的表情,余惜忍不住笑了下。
她看向周围,在十五米外的位置看到了三个靶子。
“少爷现在是要训练射击吗?”
“训练?才不是。”李宰昇随意地说,“玩玩而已。”
他朝旁边的人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让人出来吧。”
余惜随着李宰昇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靶子附近。
被她割了舌头的余冀很快被五花大绑在了树桩上,然后他前面挡着的靶子被人挪开。
余惜眼神微闪,看向李宰昇。
李宰昇那双有些狭长的眼睛微眯,带着笑意:“呀,余惜,你知道吗?”
余惜垂眸。
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清理现场,所以如果在她前脚走后李宰昇的人就去了她家捉了余冀,那么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听到他说:
“你弟弟那个愚蠢的家伙惹恼了我,我根本没打算放了他,所以让人去抓他过来,结果你猜我的人发现了什么?”
余惜淡定地回望,几秒后她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
“看见一地的血,看见被割了舌头的余冀,被割舌瞎眼的中年女人,和被割舌、瞎眼、断了手筋的中年男人。”
又停顿了一会儿。
“这些都是我干的。”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惊讶地看了余惜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埋得很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
余惜朝前向李宰昇走近了一步,问:
“少爷的人过去的时候,没有人失血过多死亡吗?”
李宰昇面对她的冷血,嘴角笑意愈深:“没死。”
余惜眨眼,等着他没说完的话。
“不过,我帮你了。”他云淡风轻地说。
李宰昇看向远处被绑住的余冀,他连喊叫都无法发出,只能挣扎地露出仇恨的眼神。
“真是可怜呐。”他叹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余惜,“知道今天我让你来靶场做什么吗?”
余惜问:“和他有关吧,想要我做什么?”
李宰昇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他旁边的男人立刻把端着手枪和子弹的托盘递过去。
李宰昇熟练迅速地装了子弹,手指勾住枪托,枪柄就掉了个头到了余惜面前。
“我要你杀了他,彻底和你的过去做个了结,你做得到吧。”
周围的佣人在李宰昇拿枪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清空。
只剩下那个高大沉默的男人始终站在李宰昇的身后。
余惜听到李宰昇的话,眉梢抬都没抬,从他手里接过了枪。
在开枪前,她的目光专注地聚焦着枪下的目标,嘴里却向李宰昇问道:
“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了,你会觉得我特别冷血无情吗?”
“是个毫无人性的变态。”
李宰昇走到她后面,单手抬起,握住了她抓枪的手。
“论变态的话,谁能比得过我呢。”
“所以别害怕。”他抓着她扣住扳机的手收紧,“什么也不要想,勇敢地和过去说声再见吧。”
在李宰昇帮助她扣动扳机的前一秒,她更快地扣动了扳机。
余冀那双仇恨的眼倏然定格在两人的身影身上,再无波光。
李宰昇怔了一瞬,继而沉沉的笑,仿佛格外兴奋。
他身体的抖动传到余惜身上,余惜偏过头,恰好对上他漠然的瞳色里透露出的喜悦和满意。
“余惜,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有种格外顺从心意的肆无忌惮,伸手就这么把余惜抱进了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胸口,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亲昵地蹭着,声音如甜蜜:
“余惜,你要做好准备,一辈子被我掌控。”
困人者,亦自困。
余惜点头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