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合同解决的,就别用拳头。”李子明打断他,“但如果有人非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那你也别客气。我们峰牌的人,不做亏心事,也不怕事。”
三天后,一辆颠簸的吉普车行驶在通往丰县的土路上。
赵大刚坐在副驾驶,旁边开车的,是采购部一个叫小钱的年轻人。后座上,还挤着一个刚从省农学院请来的技术员,姓孙。
“赵总,前面就是赵庄了,这儿的苹果是全县最好的。”小钱一边躲着路上的坑,一边说。
赵大刚“嗯”了一声,眼睛看着窗外连片的果园。他这几天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李子明的话。他习惯了在城里跟经销商斗智斗勇,现在要跟土地和果农打交道,心里实在没底。
车在村口停下,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老茧的男人迎了上来。他就是村支书,也是这片果园合作社的头儿,叫赵老四。
“你们就是海城峰牌汽水厂的?”赵老四打量着赵大刚,态度不冷不热。
“是,我叫赵大刚,是厂里的销售总监。”赵大刚伸出手。
赵老四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就领着他们往果园里走。
“你们城里的大厂,跑我们这穷地方来干啥?要收果子,镇上的刘老板全包了,你们找他去就行。”
赵大刚听出来了,这是在下逐客令。
他停下脚步,开门见山:“赵支书,我们这次来,就是不想找刘老板。我们想直接从你们果农手上收果子。”
赵老四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
“那不行。我们跟刘老板有约定,这村里的果子,都得经他的手。”
“他给你们什么价?”赵大刚问。
“这……”赵老四支吾了一下。
“他是不是不管行情好坏,都把价格压得死死的?他是不是用各种理由扣你们的斤两?他赚大头,你们就喝点汤?”赵大刚一连串问题抛出去。
这些话,句句都说到了赵老四和旁边几个跟来看热闹的果农心坎里。他们的表情变了。
“我们峰牌,想跟你们签个长期合同。”赵大刚趁热打铁,“我们搞‘保底收购’,不管市场价怎么跌,我们都用一个保护价收你们的果子,保证你们不亏本。”
果农们一阵骚动。
“要是市场价涨了呢?”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问。
“涨了,我们就按市场价,再加一成。年底要是我们厂子利润好,还给你们分红。”赵大刚抛出了李子明的方案,“我们不光收果子,还请了农学院的技术员,帮你们改良技术,提高产量。我们想要的,不是一锤子买卖,是长久合作。”
赵老四的呼吸都重了一点。他种了一辈子地,从没听过这种好事。
“你们……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当是谁呢,口气这么大。原来是外地来的老板,在这儿吹牛呢。”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夹着皮包,手上戴着金戒指的胖子,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赵老四一看到他,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