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桌上价值千金的青瓷茶具被掀翻在地,摔碰出一阵短暂的交响乐。
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兰蝶的手上,她因为极端的愤怒,烫手也没有跳起来喊疼,只坐在椅子上满脸怒容,胸口处剧烈起伏。
婢女冬椿知道自家公主脾气火爆,但粗暴摔东西的事情平日里是没有的,不由得上前担忧的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冬椿眼尖,见公主的手被烫了几个红点,忙从一旁的柜子里取来烫伤药为她上起药来。
一边擦药,一边恭敬劝慰道,“公主,皇上这么急着赐婚,肯定是有苦衷的,皇上一向是极其爱重公主的,给公主选的驸马定是极好的,兴许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呢。”
最后一句话因为心虚,声音小得几不可闻,驸马好不好冬椿心底也没有底,毕竟这驸马的恶劣名声传遍整个帝都,无人不知。
兰蝶不作声,娇嫩的脸涨得通红,眼眸里似有烈火奔出,冬椿觉得气氛冷的诡异,不禁打了个寒颤,再鼓起勇气伸着脖子,试探性的问起,“要不,我们再去求求太后娘娘吧?”
兰蝶听了这话,鼻子一声闷哼,“圣旨都已经下来了,求谁都没有用了!母后再偏袒我,也是顾忌着皇帝哥哥的!”
圣旨上道明,明日就要与帝都首富鼎鼎有名的公子沈穆初成婚!
鼎鼎有名的恶劣名声!
兰蝶一阵长叹,双手握拳悲号道,“皇帝哥哥,他这是要毁了我一辈子啊!”
前几日,当知道这个一母同胞,对自己爱重有加的皇帝哥哥有这个意思时,她还不相信呢,后来这事确实落定了,她大闹着反抗了三天三夜!
在皇帝哥哥面前闹,在太后面前闹,又是绝食又是疯癫的咆哮,但最终还是没有唤来他们丝毫改变心意的迹象。
以往他们对自己的种种关切之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厌烦与冷漠。
这才几日功夫,兰蝶就觉得眼前的亲人陌生的如同要把她推入地域的鬼魅一般。
在绝食晕过去之前,只听到皇帝哥哥说了一句话,“睡醒后,就老实嫁过去吧。”
可是要她嫁人,嫁谁都行啊,左相家的大公子玉树临风,才识卓绝,尚书家的三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为何偏要将她嫁给帝都出了名的纨绔呢?
她不出这皇宫,也能听闻他不少恶习,什么风月场所为了听个曲儿一掷千金,在外来了兴致连个良家妇女都要调戏一番,打架斗殴赌博生事更是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帝都最富有盛名的烟花之所——群芳院,僻静处的雅间里,沈穆初斜斜靠在栏上,依旧还是以往的雍懒姿态,但眉头却是皱着的。
一杯茶还没进嘴里,就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茶水没有端稳,些许烫到了手背,些许打湿了华服一角,沈穆初跳了起来,骂咧道,“云思,这么烫的茶就端给我!”
叫云思的小厮忙取了干净抹布,上来就要擦掉那些茶渍,有些委屈的道,“少爷,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去端的。”
他粗糙的动作弄得沈穆初很是不舒服,他本就因为昨夜被皇帝召见一事心烦意乱,十分钟前又有小厮过来通报,娶公主的圣旨已到了他家,被他家老头和老娘兴高采烈地接下了,他看见云思毛躁动作就更不爽了,摆手极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去找一身干净衣服给我换上。”
“少爷莫气,云思这就去找。”云思讪讪说完,瞬间就溜没影了,捂着心口舒了一口气,今儿的少爷就像大雨前一场沉闷的雷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咱们的沈大少爷明儿个就要当驸马了,今儿应当庆贺庆贺!”梁子真招手唤来一个貌美的丫鬟,“上酒上菜!”
丫鬟得令迅速吩咐下去。
罗承俊沉思了许久,瞧着四周无人偷听,这才作声道,“穆初,那上面让你娶公主,莫不是想要你家家产吧?毕竟你家富可敌国呀!”
沈穆初合上扇子,猛敲了敲了罗承俊的头,“说什么呢,皇......上面那位是这样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