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丁送饭的第三回,兰蝶知道天亮了。
这就意味着她又度过了人生当中,最枯寂的一个夜晚!
牢里漆黑,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强忍着崩溃了一夜的心态,还是用卑微姿态向小家丁打听了张蒙的事情。
小家丁摇头叹气,表示他只是个送饭的,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可小家丁的神色分明就是知道什么,但不愿意说罢了。
等小家丁走后没多久,之前押张蒙出去的那两个家丁又将张蒙押了回来。
门开了一条缝,外面微弱的光透进来。
她清楚地看到张蒙是昏迷的,另一条完好的腿好像也断了,被一路拖行着往牢房而来。
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兰蝶的心被揪得生疼,着急地唤起她的名字。
“张蒙,张蒙…”
“张蒙,你醒醒!”
毫无回应,兰蝶却听到了撞击发出的声响!
“砰!”
那两个家丁却似乎很粗暴地将张蒙扔在了地上,走的时候还擦了擦手,一脸嫌弃的样子。
她除了怒瞪着那两个家丁渐走渐远的背影,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知皇宫里人面兽心,却不知原来外面也是一样的草菅人命,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蒙还是昏睡着,没有醒来的声音。
兰蝶兀自在墙上刻画着线条,以记录时辰。
在小家丁送晚饭来的时候,借着他提的灯笼,她看到送饭来的家丁身量高了一截,似乎是换了人。
她不感兴趣,收回视线继续蹲在墙边,刻线条。
小家丁却很不礼貌地凑了过来,拿着灯笼将她照了照,待看清楚脸后,声音激动,“兰蝶,是我啊!”
兰蝶听到熟悉的声音,怔愣了几秒,脸色变了变,顺着灯光瞧清楚来人后,便顾不上矜持地扑上去抱住了他。
紧紧抱住他,紧紧抱着这黑暗里唯一的光。
多少天的屈辱,这时全都变成泪水爆发出来。
她气恼地捶着他,哭喊出了朝思暮想的名字,“沈穆初!你怎么才来啊!怎么才来啊!”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沈穆初忙用自己的衣袖擦掉她的鼻涕与泪水,劝住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是打晕了送饭的家丁,换了他的衣裳溜进来的,那门口的守卫被我下了迷药,最多半个时辰就醒了,咱们快走吧!”
“嗯嗯!”兰蝶恨不能赶紧飞出去。
出了自己的牢门后,她来到隔壁张蒙的牢房前,用灯笼照了照,那惨状简直无法言说,衣衫破得完全不能蔽体,**在外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两条腿更是鲜血淋漓。
一条本就已打断的腿,又被重新打过。
她隔着栏杆,都能感受到那女子的痛,她呼吸一窒,想了想对沈穆初说,“你把她的门打开,我要带她一起走。”
沈穆初为难起来,“公主,你看她那样子,也走不了路,我这怎么带她出去啊?”
“背,背也要背出去!”兰蝶见沈穆初还扭捏着,便踹了他一脚,“快点啊,你不是说守卫一会儿就醒吗?”
沈穆初这才极不情愿打开门,将张蒙背了出来,张蒙身上滚烫滚烫的,他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这人发烧的厉害!
兰蝶触碰到张蒙的一瞬间,心里直觉不好,这烧要是不赶紧退,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出了大门后,兰蝶借着月色才发现这是一处院子,倒在地上的家丁里一层,外一层,围得像个铁桶似的。
要不是被迷晕了,他们根本就逃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