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初的婚礼还有三天时,张蒙将新嫁衣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丫鬟取笑她,“小姐,别的新嫁娘临出嫁时都哭哭啼啼,不吃不喝,不舍得很,您倒是,着急得很呐!”
“叫你胡说!”张蒙嗔怪着,用团扇敲了敲她。
但是丫鬟说得对,她确实着急,着急地想快点忘掉陈光。
只有嫁人了,才能忘了吧。
门被推开,是娘进来了。
她欢喜地拉过娘的手,“娘,您怎么来了?”
可娘却是一脸苦相,缓缓开口,“陈家来下聘礼了,后日要迎娶你!”
“什么!”她瞪大眼,“哪个陈家?”
“陈知府的儿子。”
“不,不,我不愿意!”张蒙慌乱大叫,接连后退了几步。
“可你爹已经同意了。”娘叹了口气。
“娘,那周小将军呢?”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他已经被调去别的州守城了。”
“这样啊。”张蒙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还活着,性命无忧就好。
她知道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多说无用,送娘离开后,她就开始收拾包裹。
她要逃婚!
若时光能倒流,她一定乖乖嫁了他,哪怕过得不幸福。
她其实也没跑远,就躲在县衙不远处的一个学堂,做着杂工,她想着等婚礼日期过了,她还要回家同爹娘一起生活呢。
可婚礼那天,迎亲的队伍走了不多时,她在远处就见到她家的后院起火了!
那火光和天上的晚霞交相辉映。
颜色鲜红的可怕!
她疯了似的跑回家,空气里全是血腥味,院里的人已全死于乱刀之下,血流成河。
她尖叫着跑到卧室中,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爹的胸前有一个大窟窿,衣裳染成深色,还有一口气,似乎在等着她。
娘的脖子处是整齐的切口,鲜血流尽早没了生息。
她痛哭着抱着她爹,“爹,我去叫大夫来救你。”
张县令抓住自己的女儿,艰难道,“女儿,那秋千的夹缝里,有东西,你要保管好,女儿,爹对不起你,爹拆了你与小将军的好姻缘,爹,对不住你。”
张蒙泣不成声,截住她爹的话,“你不要说了,我不怪你,都怪我,我不该逃婚的。”
“女儿,这事不是你的错,你拿着那东西,去帝都找赵丞相,找赵丞相,他会保你一命,保你……”
话还没说完,张县令就断了气。
本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可她却家破人亡了!
她没有爹,没有娘,再也没有家了。
*
张蒙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似乎有些要晕厥过去,兰蝶忙给她金针刺穴,又喂了一粒安神丸。
待张蒙平复后,兰蝶也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才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安葬了他们,就去秋千那里找我爹说的那东西,我看完后,才知道为什么我爹一直说对不住我!那是陈知府合谋我爹贪污的证据,我爹也是其中贪污的一份子,只是他留了一手,将证据都留下了。他们定是因为这个对我爹恼羞成怒,动了杀机,陈光娶我,不过是想用我来控制我爹。后来,我一直逃亡,知道揣着这证据逃是不现实的,所以我怀里的证据都是复制本,直到后来我遇上你们。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沈穆初突然开口,“所以那原始证据依旧在你家的秋千夹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