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你在说什么呢?”海瑶依眉头紧锁,一向轻声细语的她此时语气里全是怀疑和责怪:
“相公刚走,您却在这里说什么过继不过继的事情!相公是您的亲儿子啊,您怎么可以这样!”
“我能怎么办!”林太夫人突然面目狰狞了起来,她抬起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大声质问:“我唯一的儿子,被楚非烨害死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的今后着想吗!”
“相公天生体弱,怎么会是二弟害死的?”
“就是他害死的!若不是他那次缠着我儿出去乱跑,我儿又怎么会坏了两条腿?又怎么会十几年如一日的瘫坐在椅子上!”林太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目通红,恨不得去死的人是楚非烨。
海瑶依见林太夫人这副模样,忍不住有些心软,她走上前,开口安慰:“婆母,我知道您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有些事情是要讲道理的,这事虽然跟二弟有关系,但错不在他啊。这些年来,二弟虽然在外头放浪形骸,可在家里,对相公却是个最上心的,您不该把那件事情的责任都推到二弟头上啊。”
“我的傻儿媳,你跟非弘都被楚非烨那小子给骗了!你以为他真的跟我们大房一条心吗?”林太夫人瞪了海瑶依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相信相公,他不会看走眼,二弟是个有情有义的,他若是当上了侯爷,对家里人都好。”海瑶依转身,开口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太夫人听到海瑶依这句话后,觉得有些不对,伸手把海瑶依扯到了自己身边:“你刚才说什么?不会看走眼?难道……”
海瑶依定了定神,开口:“不瞒婆母,相公在病着的那些日子,就知道自己可能会熬不过这场病,所以那段时间以来,相公把他能想到的事情,都同我说了。”
海瑶依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强忍着伤心,开口接着说:“相公知道,自从公爹去世后,虽然婆母您把尚且年幼的二弟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但却从来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过。相公心善,想着二弟从小没有亲娘的疼爱,嫡母又不上心,所以才对二弟特别照顾。”
林太夫人眼神有些闪躲,难道这些年,楚非弘把一切都看穿了?
“相公说,他是您的亲儿子,自然不能忤逆您,所以表面上他一直什么都不说,怕惹您生气。”海瑶依抽了抽鼻子,抬起眼睛看着林太夫人:“但这次,相公再三嘱咐我,若是婆母您提过继一事,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你们!”林太夫人气结,她指着海瑶依的鼻子,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把话说完了的海瑶依吐了口气,她扭头,看着祠堂中间摆着的那一座座牌位,淡淡开口:“婆母,楚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呢,刚才婆母说的那些话,怕是要惹列祖列宗们不高兴了,过继一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林太夫人身子踉跄了一下,她从来没想到,当初自己看上的,就是海瑶依的温顺谦和,没想到这次,自己最大的阻碍却还是她。
林太夫人扫了一圈祠堂中陈设的牌位,随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楚非弘出殡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叶澜乔明显感受到,侯府里的气氛变得怪异了不少。
“大娘子,钟夫人来了,说想见见你。”这天清晨,叶澜乔正在吃饭,月萝从外头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谁想见我?”叶澜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钟夫人,楚非烨的生母,如今主动过来见自己?
早知道叶澜乔从进侯府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每次想去钟夫人那里问安的时候,可都是被拒之门外的啊。
“是啊大娘子,咱们要不要……”
“快,现在就过去。”叶澜乔把手里头的半个窝窝头放下去,有些慌乱的起身,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跟楚非烨的生母见面,怎么好让她在前厅等的太久。
到了前厅门口,叶澜乔深吸一口气,随即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叶澜乔一进去便看到,一个身着素白衣裙的消瘦身形正背对着自己观察着条机上摆放的那对青花瓷大花瓶,看的很是入神,并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婆母万安。”叶澜乔只是愣了一会,随即立刻低头行礼。
这时,背对着叶澜乔的那个妇人才缓缓转身,声音不冷不热:“我不过是个妾室罢了,担不得你的这声婆母,别站着了,坐下。”
叶澜乔站好,这才抬起头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