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没有读过什么书,好歹妇德要懂一点吧。你夫君我还在这里,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盯着别的男人?”
夫君……
南河艰难地转头望向他。虽然早就有点不祥的预感,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蛮人的。
“你说你……是谁?”
他冷笑。
就算与他赌气,也不应该用这么蠢的方法。装作不认识他?那也该装得像一点,不要让他看出来。她看他的眼神,哪里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们说你失忆了,嗬,装傻充愣的本事倒不错,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叫他?
对,她刚刚叫他北辰了。他默认了。他的名字叫北辰,不是张慎之。
“你叫张北辰?”
“不然呢?”
他实在不屑回答这个问题。他当然是张北辰,除了他还有几个张北辰?
提起张家的少爷,大部分人只知道是他张北辰,也只能是他。
南河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令人头疼的误会,但是好在,她不用对着这张脸叫夫君。
“抱歉,我的夫君是张慎之,不是你吧?”
张北辰笑了。
“看来说你傻,说的没错。”
他左手揽住南河的肩,南河正思索他话里的意思,忽然感觉身子一**。张北辰弯下腰,右臂伸进她膝盖下,竟将她打横抱起来。
“你做什么!”
“进屋。”
他无比轻松地踏上台阶,无比利落地跨过门槛,无比自然的踢上门,把简欢以及其他侍从关在门外。
南河心里一惊。
他意欲何为?
大概是嫌椅子不够高,张北辰将南河放下,让她坐在书桌上。他伸手将几本书拂到一边,好让地方宽敞些,而后站在桌子前,双手撑着桌子,把南河圈在两臂之间。
“你说,我是谁?”
南河觉得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难度有点大,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搞清楚,更不用说他是谁了。
她抿嘴,牙齿紧紧咬合在嘴里。
“真忘了?”
张北辰了解南河,她不会撒谎的。虽然有的时候就是因为她太诚实而让张北辰觉得悲伤,但是张北辰还是庆幸,至少她从来不骗他。
“好,你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再说一遍。我是张北辰,字慎之。是你,常南河的丈夫。记住了?”
南河脸色白了。
字慎之吗?
在常家的时候,因为怕勾起常小姐伤心事,常母几乎从来不提这个人。唯一一次,只是哭着说“后悔把你嫁给张家那个混小子”。简欢称呼他为“姑爷”,当面便称“少爷”。而常莫辞与张北辰是同辈,一般是习惯称呼他“慎之”。
南河有时候会梦见常小姐,应该是她的回忆,都是模糊不清的影子,在梦里清晰的只有那一句“慎之哥哥”。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慎之是他的字,而不是他的大名。
南河虽然学过不少国学知识,可是她毕竟是在现代生活二十多年的人,就算以前给自己取过字,她也没有用字的习惯。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慎之是字而非名。
现在是怎么了?她如今成了常小姐,可是这个常小姐的弟弟长了一张她老公的脸,常小姐的丈夫顶着一张她弟弟的脸说“我是你的丈夫”?
越来越混乱了。
南河的头隐隐作痛。
“你记住了没有?”
南河觉得盘起来的发髻在头上越来越重,她抬头的动作很是艰难。看着他的脸,她问了一样的问题,却比在外面面对张寻辰的时候更不易开口。
“且不论我记不记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走了之后还会回来?”
她问的不是为什么会回来,而是你既然抛妻弃子怎么还会回来。最后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走?
张北辰两只胳膊微微抬起来,想要拥抱她,却滞在半空。
“我迟了,一个月。得到你生产的消息的时候我在雍州,一个月快马加鞭赶回来,还是迟了。”
南河问:“在雍州做什么?”
“行商。”
他回答得自然。南河没有深想,注意力还定在自己提问的起点。
“行商就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抛妻弃子?”
张北辰的两臂垂下来,没有抱住她。眼睑垂下来,没有看着她。
其实他不愿离开她,可是,曾经她不敢抛下一切追随他,他也不敢带她走。
沉默良久。
张北辰抬手扶住南河的两肩,眼睛里含着光。
“如果今日我再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呢?”
南河一惊,他还要走?
奇怪的是,他说“再问一次”,也就是说之前他离开时问过一次。之前的那一次,常小姐如何作答的?
等等,刚刚在外面张北辰似乎还说了一句“学了赵高的门道”,赵高的门道大概是……指鹿为马,颠倒是非。在这句话之前南河怪他抛妻弃子,所以他这样说的意思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另有隐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