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双肩之间一个拳头的距离,不知道是天堑还是殊途。
南河想起来初中曾经有一次被老师罚站的经历。
她一直都是一个乖乖的女孩子,在班级里成绩好还听话,老师都很喜欢她。
那是她唯一一次被罚站。
在一个冬天的早晨,起了很大的雾,她的同桌,也是她在初中时代最好的朋友上错了公交车,错过了一整节早读课。恰好前两天因为天气冷迟到的同学很多,班主任心情不好,准备拿同桌做个“杀鸡儆猴”的例子,不问原因就给了同桌一顿臭骂,还罚她打扫卫生一个月。
南河觉得,在特殊天气下的迟到可以理解,就算要罚,依照惯例罚站一个上午就好,把同桌当成那只“猴子”实在不公平,就站起来维护了同桌几句,却被老师训斥为“身为班干,不知道维持班级纪律,反而想袒护与自己关系好的人,这样给班里同学做了不好的示范”,罚站到走廊上。
老师当时说:“你自己去外面站一会儿反省反省。”
这样的话让南河特别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该站多久,只能一直站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雾里,几年里最大的一场雾。
她向外看,整个教学楼好像悬在半空中,飘飘渺渺如同仙境,笔直的走廊里能够看见流动的白色雾气,白瓷栏杆外的浓白里隐隐约约有松树尖的几点翠意。她好像是一艘大船边上的人,摇摇欲坠。同船的人都在船舱里,只有她在甲板上,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海。
没有边际的雾。
值日的同学来了,拖把滑过南河脚边的地面,她不敢看同学,目光虚虚落在雾气里,犹豫着悄悄移开一点儿,不小心踩到拖把,尴尬得耳朵一红。也许是冻红的吧。
南河感觉身边拖地的同学在看着自己,走廊那边扫地的同学在看着自己,在教室里读书的同学全部扭着头,目光穿过盖满水蒸气的窗户玻璃看着她。
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思想放空,不去想自己在罚站。她对着厚重的雾背诗,想到一句“薄雾浓云愁永昼”,思想就偏到“雪”字上,想了两句又想不起来了,脑子像被冻住一样。她只好在心里背着刚刚学过的课文,一字一句,硬是想把自己飘忽不定的思想塞进课文窄窄的字行间。
年少时以为的大事,原来不过都是小事。此刻她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