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从河水里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河流到了平地,水流比刚才缓了许多,形成一处肥沃的浅滩。
张北辰原先只是四处查看,到后来没有力气了,就只在水里慢慢划着,借着水流的力量前进,同时打量着两岸的情况,后来被水流冲到了这里。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过了林子,眼前还是林子,只是浅滩上树木稀疏一些。浅滩上的沙子粗糙,虞山的尸体就躺在沙地上,周围除了林木,就是荆棘。
张北辰从水里出来,身上忍不住打颤,湿重的衣服好像在拽着他往下倒一样。他闭着眼缓了缓,而后拖着往下流水的衣服走向虞山。
两个月来睡在自己隔壁的人,忽然就没了。在此之前,张北辰没几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人。
他曾经因贫穷而困顿,也曾经因病痛而迷惘。一开始他想衣食无忧,后来他只想活下去。
衣食无忧地活下去,这一点对于张北辰等人来说是根本不需要考虑就一定会有的,可是,对于虞山来说却是奢望。
人生如朝露,天地邈悠悠。
此时此刻此地,身上刻着“生命无常”四个字的虞山就躺在张北辰面前,一种被笼子罩住的感觉使他喘不过气来。
倘若这里躺着的人是南河呢?
彼时,张北辰又当如何?
人都是不长记性的动物,每次都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张北辰抬头望着天。
这一次我真的记住了,记住要珍惜南河,求老天爷把南河还给我好不好?
此后百年,我都会将她视若珍宝,绝不轻慢。
唯愿她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