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上南河梳妆之后时间还挺宽裕,她提议出发去祠堂时,张北辰拒绝了:“这种事情去早了不好。”硬是拉着她在院子里完了一会儿雪才过来。
等到了祠堂,南河才真正明白张北辰话里是什么意思。
想象着,被一个个眼窝深陷、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用厌恶、嫌弃甚至带着一点同情的目光盯着,是什么感受?何况这里有几十个这样的老爷爷。
坐在祠堂里的张家族人,除了张至榭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愿意给他们好脸色看。
南河从小到大都是乖巧的女孩子,长辈、老师、朋友无不称赞,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人人侧目而视的待遇。在这种时候,还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仪式前半段南河记得不太清楚。后来她努力地回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张寻辰那一身华丽的袍子,如同鸢尾花一般妖冶的蓝。
她看着他自门外一步步踏入祠堂,五官是他的,身体是他的,可那人的眼神看上去并不像张寻辰。
张寻辰来祠堂之前,南河一直跪在地上。她只记得仪式开始之后,祠堂的地上有两个蒲团,张北辰拉着她一起跪下,堂上摆满张家先祖的灵位,族人早早地上了香,林立的牌位在袅袅的香里更加看不清楚。
族里一个长辈开始念大段佶屈聱牙的古文,南河一开始集中精力还能听懂一些,大概是说含州张家乃是百代世家,先祖如何筚路蓝缕,将张氏一族发展到如今的盛况。
他读了好久,手上的册子还没有读到一半,这才讲到张渊的爷爷如何置办祖宅,南河实在是没有精力做这个古文听力题了,遂放弃了理解,任他在耳边嗡嗡嗡地读。
讲完先祖功业,又讲张家如今的状况,再说到了这一辈,张北辰是如何忤逆,违背先祖意志,乃是不肖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