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觉得昭关这边环境太安稳,想送他到府衙历练一番。”
“安稳?”南河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山,“军营里长大的孩子什么苦没吃过?”
“军营里他是将军的儿子,不就吃点皮肉苦吗?谁还敢害他。当兵的心思都单纯,真正脏的就是底层小吏的圈子,尔虞我诈、盘根错节的,完全不输于明面上的官场。”
南河点点头。
张北辰笑道:“你点什么头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州府之中州牧大人作为一把手,权威自然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具体执行任务的却是三班六房,一般州牧、知县都是流官,做几年就会调走,但是三班六房的重要职位很容易被本地的胥吏所把持,实权更大。”
三班指皂班、壮班、快班,合称为衙役;六房分为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工房,与中央六部相对应。二者合称为“三班六房”,乃是古代政府机构的重要构成部分,他们熟知基层事务,职务世代相传,自成体系,甚至可以架空州牧。
像张至亭这样长在含州、官在含州的要好一点。不过,这是极为特殊的情况,受了皇帝的恩典才能回家乡做官。
南河说:“胥吏们有很多法子可以颠倒乾坤,歪曲事实,尤其是六房之中的户房,掌管钱粮,最是多事。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他们可以凭借高超的手书,使连阡陌者空无籍,无立锥之家籍辄盈野。一位叫做霍与瑕的官员就曾无奈地写道:‘各县各户房粮科,年年派粮,时时作弊。’在这样的环境中,伍子叙的确可以获得成长。以后如果他入朝为将才,,仅仅靠着一腔孤勇热血,恐怕不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