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去得突然,国内的公司一直没有人接手,一直有些混乱,爷爷不得不出来挑了大梁。这两年,虽然有两个得力的经理在做事,但稍大点儿的事情都要请爷也定夺,操心过多。”
“爷爷年纪大了,做这些事太难为他了。”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情。
莫辞说:“两年了,孩子们长得很快。两个宝宝我照顾得很好。南河,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去看看孩子。”
“好。”
【三】
十二月,大雪纷纷扬扬,满世界银装素裹。
南河出院之后,先去看的不是自己的两个孩子,而是段北辰的墓。
墓地在郊外的山上,小小的一方天地,埋葬了段北辰的一生。莫辞陪着南河冒着大雪过去,满眼寒雪,不见春意。
这个男孩子,他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从来不曾因为吃穿不愁而懈怠,一直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斗殴,除了偶尔耍一耍南河之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他躺在这里。
他去世时才二十五岁,事业刚刚起步,还没有结婚生子。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人生目标没有实现。
南河捧着一束洁白的**站在墓前,望着墓碑遗照上那个失去颜色的笑容,泪如雨下。
醒来时她没有哭,满头白发的爷爷来看望她没有哭,得知段北辰去世时他也没有哭,复健那么辛苦她也没有哭。此刻,在段北辰的墓前,她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莫辞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他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无济于事,失去段北辰对于南河来说,无疑于失去另一个自己。
南河这些年的生命中,重要的人总是缺席。父母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爷爷只能照顾到她上初中,她的中学挚友们与她渐行渐远,深爱她的莫辞也只有在十八岁之后才真正参与到了南河的生命中。
只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
从南河作为受精卵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段北辰就在她左右,和她一起在母亲的子宫里发育成胚胎,一起长成婴儿模样,一起出生,一起在车邻院长大,一起住在大而空**的房子里度过中学六年,一起去微尘寺,一起上同一所大学,一起长大。
如果说她的生命中只能留下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段北辰。
段北辰与段南河是双生子,是血脉相连的两个人。
这些,莫辞都明白。
南河醒来之后,莫辞一直担心她知道段北辰去世的消息之后会自寻短见,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静很多,即使是涕泪满面,也只是低低呜咽,如一只受困的小兽。
她跪坐在段北辰的墓前,将花束放到碑前,带着满脸的泪水,浅浅笑了。
“北辰,我来看你啦。真是不好意思,迟了两年,这两年,发生了一些蛮有趣的事情。你不许怪我迟到哦。”
“你个骗子,你还说我的孩子出生,你会送一份大礼呢。两年了,你什么也没送,你说你气不气人?算了算了,看在你不怪我迟到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这个舅舅好抠门哦。”
“你说等我生下孩子之后,你就带我去澳大利亚看大堡礁。真是不巧,那边起了很大的火,看来得过几年再去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就像是段北辰还能听到她说话一样。
最后,她说:“北辰,你和我终究是缘分太浅。曾经我早逝,如今你早逝。”
她一时间忽然心中大恸,哭得浑身颤抖。
【四】
沐兰兰也来看了南河。她如今已经嫁做人妇,性格更加温婉。
“我今年七月刚办的婚礼。”她略有歉意地低下头,“我今年都二十八了,家里催得紧,没办法。”
南河问:“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南河浅笑,“你若是迟些时候办婚礼,我还能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沐兰兰又是笑又是哭:“上次我办的是西氏的,那下次我再办一次中式的,请你来参加,好不好?”
“好。”南河顿了顿,“就在车邻院办吧,省得租场地。”
【五】
春天,参加完沐兰兰的婚礼之后,南河选择去了大学进修,学的是经济学。三年之后,出国进修。
一个文学生改学经济学难度多大想必不用多说了,莫辞心疼她身体刚刚恢复,她说:“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莫辞叹息:“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