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铭带着护卫往回走,离着酒楼不远时看到前头乌泱泱一片,喧闹中有人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呼喊声隔着人潮隐约传来。
梁江道:“出事了,宋姑娘还在那楼里。”
话音刚落,便看到他们自诩冷静自持的公子几乎是朝着酒楼跑过去,月白衣袍在灯影中虚晃而过,带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急切。
但他身侧的裴骃却讶异的看着他,暗道:奇了怪了,明明这么关心,面子上还装着毫不在意,这也闷到一定境界了。
裴骃快步跟过去,扬声道:“还不麻溜点,比你们公子慢,仔细回头再挨板子。”
梁河一听,胆战心惊,拔腿狂奔,上次在刑部被打的屁股开花,躺了好几日才能下地行走,莫说吃酒了,就连骑马颠簸伤处还会崩裂。
人潮蜂拥而出,这样的变故始料未及,裴鹤铭从偏门进去,仰首便看到二楼走廊惊心一幕。
那一瞬间,他不知自己双手似有了意识,将发间的玉簪拔出,两指捏紧,腕部发力掷出了那枚簪子。
玉色莹润,华光一闪。
击在薄薄的刀刃上,登时致刀锋偏移,也为宋清争取了时间自救。
她在玉簪落地碎裂的同时矮身以一招横扫千军将杀手扫翻在地,眼见无法得手,杀手放弃,转而从厢房内的的窗户翻出去逃入夜色中。
地板上,碎成几段的玉簪静静的躺着,她捡拾起来,朝楼下看。
裴鹤铭乌发张扬恣意的散落在身后,五官浓烈的如同泼墨山水画,分明而耀眼,有种轻狂不羁的妖冶美感。
任凭世间多喧闹,他就这么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沉默而又安静。
宋清心跳快起来,也许是被青年看的不适,也许是别的什么情绪,她没时间思考,带着稚童人下了楼。
但因他来迟了,那伙杀手混于人群中消匿,再寻不到踪影。
裴骃看着乱象,看到宋清那张小脸不知是疼的还是如何,连口唇都发白。
“你这是怎么了,脸白成这样了?”裴骃问,说完看向裴鹤铭。
方才那大夫吓得躲在角落,此刻危机散去,竟连诊金也不要了,拎着药箱便要从几人眼皮子底下离开。
“老先生等一等,”裴鹤铭忽然出声。
众人看向他。
他却道:“烦请再帮她看一看。”
众人面露不解,裴骃不知其一却附和道:“就是,看一看,银子少不了你的。”
经历过适才的打杀,她根本无暇顾及自身,侧身将稚童揽在一边,喘了口气才道:“我无事,就是……”
她将玉簪递出来,面露歉疚的道:“抱歉,大人的簪子,坏了,我可以赔偿。”
裴鹤铭看向她掌心,眸光里涌动着一抹涩然,倏然消失不见,他接过来小心的揣入怀里,似极为珍视。
“不用,你也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