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百姓围过来,议论声中带着惊诧:“哟,还值十两银子呢,这要是抓住了,这一年的开销便有了。”
“那也得有命花,一看便是手上沾了好些人命的,这种钱我可不敢挣。”
“怂蛋一个!”
瘦高男子身后,站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男子,戴着黑纱帷帽,风一吹,黑纱掀开露出下巴胡渣,瘦高男子被挤得朝后退,正撞在那人身上,结结实实的踩了汉子一脚。
他忙不迭的拱手道歉,对方看也未看他,一手扶着帽檐一手护住黑纱,转身便消失在狭长的巷子尽头。
“哎,那边好像是个死胡同。”
……
中年男人一路走到巷子头,四处看看,见无人便攀上墙头,跃到一处院落里。
这院子荒废许久,木门上了把锁,从墙头翻进去后正对着后罩房。
他一进去便惊动了屋内的几人,刀光一闪,朝男人劈过来,男人灵活的躲开,骂道:“你他娘的眼瞎了,不看看是谁就砍,老子冒险出去走一趟差点就被官府的人扣在刑部,回来还得挨你的劈。”
持刀的布衫男人面有伤痕,闻声收起兵器,问:“江三,我就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江三往凳子上一坐,压得快要散架的凳子吱呀叫了几声。
“老子不想走吗?那也得等机会,我方才摸着那女人的尸体,真晦气,回去要跳个火盆,”江三说完看向窗户边的江大。
江大道:“东家说了,人死了东西还得找到,只是那孩子还在大理寺,事情没办完谁都不能离开,本来他们母子俩逃来上京已经是你我过错,若不能平息此事,东家必不会放过我们。”
“那女人走之前偷了东家的东西,是何物,东家也不说,这不是大海捞针吗?那么大的京城,上哪里去找,”角落里,一直缄默的男人开口。
“我们做的事,本就是违人伦的,秦淮河上的妓子都比他们活的有尊严,景和三十年时我就想洗了这双手,打算回家种地去,结果呢,身上的罪孽太多了,就根本洗不干净。”
男人继续,说完起身,踢翻了靠着墙角的一把竹椅子。
屋内沉默,江三看向男人:“刀疤,你别以为你叫了高义这个名字,真就高风亮节了,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要是翻了,大家全部完蛋,把好你的嘴,那孩子必须死,昨晚河岸上那一刀你下手太晚,那娘们差点走脱了,要不是老子下手快,她现下就去都察院敲大鼓了。你要知道,一旦上京的那面鼓被敲响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东家会被牵连,三十多个高官也会被牵连,甚至还有你我不知道的谁,如今你我的婆娘都在东家那做工,你敢不干?那就等着给你婆娘收尸罢。”
唤住高义的男人眼角一道疤,听此,胸膛起伏,随即从靴筒里抽出匕首狠狠地插进了桌上。
……
长柳胡同并没有找到错认尸首的男子,刑部的万主事自觉愧疚,便想着等裴大人回来领罚,却不知此时的裴鹤铭已去了城东的同顺楼。
楼里伙计看着面前的俊美青年。
那模样那身姿,简直如画上走下来的谪仙,只是眉眼冷厉了些,瞧的人心惊胆战的。
“是有这么两个人,那孩子还是个哑巴,妇人说自己是从扬州来的,盘缠没了,我们店家还给了她糕点包子吃,”伙计又瞥了眼青年,呵呵一笑,问:“你们怎么打听这事儿,怎么,难不成那妇人犯事儿了?”
梁江没理会这个问题,只将大理寺腰牌往桌上一放。
伙计忙道:“官爷,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确定是从扬州来的?”
伙计猛地点头:“确定,小的敢拿脑袋担保,当时她饿的快晕了,就坐在外面,迷迷糊糊的提了好几次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