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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郊回去后,已近酉时,宋清沉默的坐在车内,看着空了的食笼,心里涩然难受,她从衣袖中摸出那封信,细细的摩挲,又想起子越那张蜡黄枯瘦的小脸。
她深吸口气,推了车窗往外看。
夏日多雨水,已接连小半日还未停歇,街巷氤氲着水汽,马车驶向东华门,日前,谢婉的拜帖送到家中,但她一直忙于商铺的事,加上子越,便一直没抽出空档。
她眼下心绪难平,很想找人倾诉衷肠。
宋清也知晓,要想揪出杀害子越和他母亲的真凶也非易事,上京城内,那几人要是有心躲藏,找到他们便如泥沉大海难如登天。
陡的,惊呼四起。
宋清顺着人声看去,便见着一高大健壮的男子被众人围住,地上凌乱不堪,潮湿的空气中掺杂着面汤的香气。
不知是谁拽下男子的蓑帽。
帽下那张脸冷肃骇人,原先想要理论的客人不由松了力道,男子伸手一掼,将揪着他衣领的胖子摔翻在地。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他袖中藏着的匕首滑落出来,掉在油毡布上。
宋清猛地扒着车窗,眯眼去看,她没有看错,这人的身形和动作与那晚截杀子越的杀手十分相似,甚至她在短暂的时辰内判断出,男子应就是那晚的当中一人。
她一边下车一边疾声道:“张礼张盛,去截住蓑衣男人。”
少女话音刚落,便抬指搭在右侧臂弩,但因街巷行人来往而始终不得扣动机括。
护卫乍听有些意外,但见三小姐如此,便将目光投掷在高壮的男人身上。
几丈之遥的距离,对方似有感应,回首时看到少女和几名护卫,动作极快的搡开碍事的行人拔腿便跑。
他横冲直撞,显然乱了方向,这也为宋清等人追捕提供便利,且她对街巷熟稔,当即让几个护卫分成三拨去围堵。
张礼却道:“三小姐,歹人凶恶,您留在此处。”
她功夫浅薄虽有臂弩傍身却不足以应对杀手。
“好,你四人速速去追。”她道。
张礼几人反应迅速,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巷子去堵那杀手。
雨声劈啪,砸在车壁外,发出脆响,宋清拂了把脸上的雨水,从车内取了把油布伞撑开,一步步的朝着气急败坏的摊主走过去,那摊主仍兀自叫骂,经她询问,才知蓑衣男人是从巷子的高墙上跃过来的。
她转身之际,脚下踩着坚硬的物什。
雨水冲刷着那枚铜牌,牌面刻着精细花纹,似还刻着字,她心神一顿,俯身将铜牌捡起来,擦去水珠细看,赫然是个“曹”字。
时下许多达官显贵会请护院并配以铜牌佐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