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骃捧着碗扒拉几口米饭,含混不清咕哝:好心当做驴肝肺。
这之后,裴鹤铭沉吟半晌,便叮嘱梁江:“你先行去往扬州,探一探齐宁远府上,若他心中有鬼便会自乱阵脚,要小心行事,有任何消息及时差信使送信。”
梁江得令,当夜便收拾行囊,准备次日便出发。
而另一边,宋清回了家,刘夫人见她身上着的衣裳并不是白日走时所穿,长子脸色不霁,也没多言语,当即让红蓼备了热水。
沐浴后,少女洗去疲惫,面色也比方才红润许多。
“半个时辰后,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宋钰沉下脸色,站在廊庑,灯影晃在他硬朗的面容上,似染了几分怒,说完便转身离开。
府里的丫鬟仆从鲜少见大少爷动怒,当下皆垂首避开。
隔着门扇,刘夫人正帮着女儿擦拭半湿的发,闻言叹口气:“以往你怠惰课业,每日往军中跑,做父母的不能强迫你学习,如今你重拾课业,反倒叫我们更加担心,再过不久,你便及笄了,这几日又有人上门求亲。”
少女眼睫煽动,眸光倒是清澈,笑着道:“嫁人的事为时尚早,娘你不必忧心……”
然而这一次,刘夫人却神色凝重:“你是有大主意的人,可你要知道,你做的每一个决议稍有差池会危及性命,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将你困在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可若你遇到真心相待的人,结成连理,你的烦恼心事也自会有人为你分担,”说到此,刘夫人略顿了顿,捋了下女儿鬓角碎发:“你大哥那样着急,显然是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不久前,潮州也来了书信,你外祖母也很挂念你。”
宋清心里咯噔一跳,果然听到母亲接着道:“月末我们回趟潮州探望你外祖母。”
她不好直言拒绝,轻轻嗯了下,双亲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她眼下不能走。
收拾妥当,红蓼擎了盏灯站在门外,见了三小姐,不由轻声问:“我们真要回潮州麽?”
暗夜深沉,风拂过少女的衣裙,如翩然而飞的蛱蝶,少女唇畔露出个轻盈的笑容,温声道:“不急,潮州要回,但不是现在。”
书房内,宋钰正翻看兵法书,听到敲门声便将书放下,道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少女笑意盈盈的立在那,杏眼眨了眨:“我不敢,大哥你还气着,万一我哪句话说错了,岂不是要挨军棍了。”
宋钰原本是气着,听此哭笑不得,无奈的一拍桌子:“我何时对你上过军法了,虎卫营那边忙着新兵的事,父亲这几日都未曾回来,你倒好,脱了疆的野马似的在外头闯祸。”
她迈进门槛,寻了个安全的位置,依在灯烛边,小心的道:“没有闯祸,我让李青去送信了,原打算是大哥来了我便回家的。”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宋钰无奈的看着她。
她只站在那,点了点头。
“你就没想过若是今日我去的迟了……宋钰忽的说不下去了,是因他想起来裴鹤铭竟会将她护在身后,非但如此,当时情景,他做的那样自然,甚而握住小妹的手腕,宋钰目光瞬息一变,蹙眉瞪着她。
她只得道:“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