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达心满意足离开后,周昌进得殿内,见着明亮宫灯下,刘诩摊开一轴画卷,卷上以丹青描摹的少女眉眼娟秀,唇角笑容恬淡,虽不惊艳却经得住久看。
只觉越看越是美好,这对于长久陷于患得患失的太子来说,居然有种致命的**。
“先生觉得此女如何?”刘诩笑问。
周昌已看出太子心意,顺势道:“稷书学院的学生,亦是何祭酒的得意学子,之前便听闻何祭酒的课上,此女大胆言论探讨战术,得了满堂彩,殿下果然慧眼如炬,若是能娶得此女,便是一朵解语花。”
闻言,刘诩朗声而笑,直道:“先生不知她倾慕于子容?”
“殿下以为呢?”周昌道。
“徐达已告知本宫,那晚徐府的丫头便是宋家女,所谓传言不过是子虚乌有,本宫以为,裴子容心悦的,本宫便要夺到手上,连同从前失去的一切,”话毕,将画卷倒扣于长案。
裴家发生变故那年,裴子容便被接入宫内,不过庶民之子竟然与皇子一般接受教习,入国子监,甚至成为何汝元的学生,他是为太子,都未曾拜在何汝元门下。
非但如此,甚至吃穿用度皆与他这个皇子一般无二,若不是刘诩知道原委,只怕要怀疑裴子容是父皇在外养的私生子。
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洇透卷轴,沾染上少女的颊面,仿如清水纯白莲荷沾染了世俗泥尘,叫人热血澎湃。
话分两头,两日前宋清见过沈瑜后,便书信一封着侍卫送到大理寺,结果左右等不来裴鹤铭的回音,她心内着急,加上即将回潮州,便又换上男子袍衫套了马车去往大理寺。
沈瑜已飞鸽回扬州,着人调查名册,但一来一回也要好几日,可皇后千秋宴在即,未免刘诩在宴席上有甚招数,她只能先母亲走一步。
这样于外人看刘氏仍在上京,但宋清却早早踏上回潮州的船只。
事情太过着急,宋贠知晓后,还怔愣了好半晌,神色复杂的好似当初在学堂学习策论。
他怎样都听不明白,只觉如天书一般难,等反应过来,便嚷嚷着要亲自将她送到外祖母家。
而宋二的话自然被驳回,为了掩人耳目,计划是先走陆路再转水路,经运河坐上客船南下,到八月中便能抵达潮州。
既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便不能出任何岔子叫人找到把柄。
长长的甬道内,远远近近能看到行过的衙署吏从和官员,宋清站在衙署外的大树下,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神情,护卫则随在她身侧。
她不是朝廷内的人,是以要往大理寺还需托些关系,好在这般巧的便在四牌楼见了巡检的赵承,他倒是好心好意,二话不说的带着她到了衙署外。
“要不,我去帮你通传一声,省得你等急了。”赵承道。
宋清忙摆手拒绝:“多谢大人,不用,只要知晓裴大人人在衙署就好,您跟皂隶说一声别撵我们便成。”
其实不用赵承叮嘱,那皂隶早就见过宋清,当初崔子越的案子,便是这小姑娘跟着忙前忙后,大理寺的门都进了好几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