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这份猜度,顾不上身后连声低唤的张礼几人,以及被她的举动惊住的沈家侍卫。
幸而那辆马车走的并不算快,她到了车身一侧,朝着驾车的车夫道:“对不住了。”话毕便快步到了车前双臂伸开挡住他们去路。
马车忽而停下,车内人趔趄着差点摔倒,裴骃挑了帘子佯装怒道:“怎么回事,摔着爷了,仔细要你好……好看?你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扬州虽有宵禁,但他们是去秦楼楚馆这种不夜天,是以出发的时辰稍晚一些,这路上花灯璀璨的,照的美人儿更美。
丑的麽,则更丑。
但裴骃万万没料到竟在扬州见了个大熟人。
他往身后望了眼,朝着身着玄色披风戴着兜帽的男子道:“宋家姑娘。”旋即笑眯眯的盘坐在车辕,好整以暇看着她:“你真是宋清啊?”
“如假包换,”宋清喘了口气,急急点头,说着便要拉他下车。
裴骃慌的避开:“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哪怕你现下是个男的也不成,说罢,你到扬州来,该不是追着……咳,追着我来的罢?”
宋清没心思和他玩笑,拧眉拨开了青衫车夫,那车夫木愣愣的由着她动手,后知后觉的退到一边,随即垂下头。
便在此时,她右手按在车辕,轻快跃上去,将裴骃直接推到车内,自己也紧跟着矮身进去。
车内昏暗,却让她霎时心头一震,因着车窗边还坐着一人,帷帽檐宽大,加之他身后是霓虹花灯的漫天绚烂,背着光,根本瞧不清相貌。
“你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裴骃揉着自己的肩头,挑眉道:“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她有些不知所措,眉眼间没了方才的急切,反倒像是被愣着了,表情有些呆,怔怔的看着玄袍男子。
她问:“这位是?”
玄袍男子双手置于膝头,指节修长白皙,此刻微微蜷了下,并未出声。
裴骃笑了笑:“我的好友,没事,你有什么,尽管说,当他是空气就好。”
现下那空气不动如山,显然没被她突然闯入打搅,如老僧入定般,也不说话,也不好奇她,就这么靠在车壁。
宋清咬咬唇角,自坐在裴骃身侧,与玄袍男子面对面。
“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待会儿再与你说,”她总不好当着陌生人的面说要紧事,于是又猫腰钻出去交代几句,复重新回到位置坐好。
裴骃自有三寸不烂只舌,连着问了几遍:“你当真现在不说?待会儿可就更不方便了。”
她咬牙坚定地摇了摇头。
等下了马车,再无旁人才好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