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牺牲未免太大了。
不容她多想,便随着裴骃和玄袍男子被带去隔壁厢房,房内中央屏风上悬着幅塞外雪景图,另一侧则悬了一副二十四桥明月夜,同样是月夜皎洁,雪景图却是将月光映在茫茫雪间,有种恢弘大气,连宋清这样的外行人都觉得是难得的佳品。
二十四桥却差强人意。
“子陵,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所说的郭钊的画作,”程素道。
裴骃凑过去,点头又摇头,回应模棱两可。
玄袍男子却接道:“这幅画并非出自郭钊之手。”
“不可能,”程素原还带着几分酒意,听后,脸色一变,有些不快道:“实话说与你,这幅画乃是圣上景和二十七年亲自赏赐的,焉能作假?”
玄袍男子声色低沉暗哑,如同烟熏火燎:“在下不才,曾听人道郭钊其人在作战时,喜好带着自己的私印,且还不止一枚,每一枚都各有不同,因他会在画作上题字,草书或者楷书皆有,好于左下角戳几枚印记。”
这样隐私的癖好也不知是研究多久才发现的,又或者说,真的见过郭钊的真迹才能说这话。
程素蹙眉看他,神色带着打量。
裴骃解释:“他与大人一般都好收集古玩字画,是以对郭钊的画作研究许久,大人勿怪,我这好友就是心直口快。”
当众拆台的事,按理说程素该恼羞成怒,但他却没有丝毫发火的征兆,一脸不可置信,随后盯着画作。
吃不准他在想什么,宋清却觉得不好继续多留,但没有别的理由走脱,正当她思索找何种理由时,程素却自鼻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猛地伸手将画拽了下来,力道大了,画作直接被撕成两半。
“本官做这个布政使司以来,从没有人在本官面前说过几句真心话,连他也骗我,不过你们很好,胆子不小,也不怕本官就此拿住你三人,”程素道。
裴骃朗声而笑:“在下难得见到程大人,又视大人为知己,这才说话口没遮拦,也是不想大人被蒙在鼓里,对了,大人方才说还有件趣事,不知是什么事?”
程素咧嘴一笑,两掌一拍,便有人将屏风抬走,身后的偌大的空地上,赫然是个楠木箱子,箱内时不时能听到刺啦的剐蹭动静。
“方才他们都喝了春日散,若是个正常男子,只怕也忍不了几息。”
宋清暗道:她是女子,但裴骃却是个男子,至于正不正常,不足与外人道。
而玄袍男子……
她站在几人身后,不动声色的看着几人神情。
她也没想到程素会这么轻易就信了裴骃,浸**官场的人不该是这种性子,程素却偏是个喜好寄情于这种书画声色之人。
这让她不禁想起上京的那位二皇子。
在程素的示意下,楠木箱子被打开,宽大的锦缎遮住内里光景,随即连锦缎也被掀开,彻底的露出蜷缩在里头的活物。
两个幼童,被捆缚住手脚的塞在狭窄的箱子里,口中拴着布巾,不能言语,眼中露出惶惶惊恐,而随着幼童的每一次颤抖,自口腔深处竟传出铃铛声响。
宋清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两个孩童看着六七岁,个头瘦小,眼窝深陷,那抹惊恐瞬间让她想到了同样瘦骨嶙峋的崔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