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皇后听后,默默叹口气。
刘诩膝行到她身边,安静的跪在她腿侧:“母亲要罚就罚吧,儿子这就去外头站一夜。”
“你是储君,什么事能做,不能做,什么话能说不能说,也不用母后教你,但有一点,若是行差踏错,自毁高墙,与人无尤。”
刘诩忙叩首,郑重应道:“儿子明白。”
宫里的小厨房熬了些汤膳,原本是用来给皇后安神的,此刻宫令送来,刘诩接过汤盅亲自盛好,捧了送到昭仁皇后跟前。
他此刻,如幼年时一般乖巧懂事。
*
夜晚安谧,到了下半夜,房内的驱蚊香渐渐淡了,屏风后有人翻身,许是踢到什么,发出轻微的动静。
临时搬来的竹榻上的少女猛地惊醒。
烛灯暗了许多,她一时有些看不清,揉了下眼,眼前才恢复清明,她披着外衫起身,绕到屏风后,见两个孩子睡得安稳,只将被衾蹬开,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腿。
她上前小心的拾起散落的被衾,重新盖在他们身上,这才整理好衣衫转身出了房门。
沈家兄妹被她劝了回去,但不放心仍留了几个家厮。
她极轻的拉开房门,门外守着的侍卫抱着兵器,靠在墙边闭目,似睡着了,但听到声响还是快速睁开眼。
“三小姐,”张礼轻声开口。
李青李仲俩人熬不住困意,坐在地上,闻声也爬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张盛问:“需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不用,不是开了间房,怎么不去睡?”她声音轻轻的,催促他们去休息:“别耗着了,万一都熬垮了谁来保护我。”
几人谁都不愿意走,却抵不住三小姐威逼,不情不愿的去了隔壁房内。
宋清渴的难受,又贪凉想喝些冷茶,他记得楼下大堂有一罐特制的花茶,是用碎冰和鲜花泡制,也不知那里头的冰块是否都化成水了。
拐过长廊,直去了前堂,只有几盏灯静静燃烧。
宋清走到瓷罐前,正要取杯盏,听到外面街巷一阵马蹄声,指尖一顿,忙去找了伙计开门。
空旷的大街上,月光如银,洒在青石路,折射出淡淡的光辉,青年高坐马背,衣襟翩然,乌发如墨,眉目在月光下清隽舒朗。
宋清掌灯帮着他照路,足下是一圈随风轻晃的烛影,她一张小脸分外俏丽,此刻直直的望着他。
“大人,我才想起来,忘了件极其重要的事。”
裴鹤铭将马缰递给梁河,进了门,伙计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凳子取下来,使劲擦拭干净后送了几杯温茶。
裴鹤铭撩袍坐下,宋清也坐在他对面。
“大人还记得子越身上的那半块绣品吗?”
她眸色润亮,肤色白皙如上等的玉,洁净无瑕,却在额上印了几块竹榻上的暗纹,浅浅的红,与她脸颊的那块红痕交叠在一起。
他点点头:“有什么不妥?”
“沈家二爷当年就是靠着双面绣将北狄情报传出来,助得西北大军获胜,大人不妨想一想,崔氏为何要将一块没有完成的绣品缝在子越的衣袍里,子越又为何视作生命般护着谁都不让碰?”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