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初时听不懂,后来才知晓,原来男子不仅能和女子在一处,男子与男子也可。
便是到了上京,她偶去茶馆听人说书,也被灌了一耳朵的闲言碎语,心念一转,又想起海棠苑里,程素那副嘴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他们这些孩子,本该有大好前程,待他们长大,或是读书挣得功名,或是寻一处铺子,做着养家糊口的生意,日子清贫却实在,亦或者如子越那般,字写得那般好,兴许会开个书斋,娶妻生子,以丹青绘作出崭新人生。
裴鹤铭也注意到她情绪转变,默了默,回道:“若有心人想藏匿他们,必然不会轻易叫官府找到。”
“二位在说什么?找到谁?”薛愍问。
“没什么,你且去休息,明日,本官会带你去见一个人,”裴鹤铭道。
听此,薛愍愣了下,试探的问:“可是易如初?”
裴鹤铭不言语,但无声胜有声,薛愍立即拱手,郑重的朝他道谢,佝偻的身子几乎低垂到了尘埃里。
他再直起身时,目露欣喜,凝出点点泪意,嘴皮子抖了抖,竟也说不出一个字。
如此,他便更睡不着,待出了门,便提灯下了楼,在大堂内笔直的坐着。
……
折腾了大半宿,宋清也未好好用饭,这会儿有些饿了,便从隔壁房内将剩下的糕饼取过来。
半碟子桂花芋饼,虽不如方做出的好吃,却还是能闻到香甜气息。
她提壶斟茶,递给裴鹤铭,见他蹙眉盯着她,便问:“大人不吃这种?”
“太甜。”他只接过茶杯,抿了口。
不期然,听到几声低低的腹鸣,青年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白玉般的耳垂竟泛着浅淡的红。
宋清装作没听到,挑了块豆糕,因易碎她小心又小心的放在了小碗中,红润的嘴角弯翘起来:“原来大人不喜吃甜,好像也不喜用冰的,大人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讲究。”
少女的手指白皙光滑,指腹却有薄茧,虎口的位置甚至有几处擦伤,应是常年累月叠加出的。
“要不,我去后厨做碗面,雨丝面?”宋清又问。
说着竟真要起身。
裴鹤探手将那块豆糕取过来,犹豫了下还是咬了口,入口有豆沙的清香。
他垂了眼睑,遥远的记忆因着这块豆糕而被唤醒。
“子容,糖酥饼吃不吃……”妇人的手柔软温暖,抚着孩童鬓边绒绒碎发,随即将一块糕点塞到那孩童嘴边,岂料小孩子吃了一口便嫌甜腻。
妇人慈爱笑道:“子容小小年纪,倒是挑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