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开春后,沿海便屡次有盗贼横行,三月份时,青州府安东卫所的刘成良勾结海贼以及海州卫所造船坊的事,仍历历在目,不过四个月的功夫,盗贼的势头再起。
加之现在变本加厉,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已然触怒了景顺帝。
伍荣拱手:“陛下,据锦衣卫的探子来报,海外番族躲开朝廷的巡检,甚至与岸上商户做起了生意,但他们并不露面,而是借由商户这边出马。”
景和二十年开始,其实沿海就已经有过这种现象,但当时律法严厉打压,
是以海外的番族不敢太过贸然,基本是隔海观望的状态。
近两年悄没声息的起势,为商者利益熏心,难免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上有方针政策,下有游梯躲避,一直都未能遏住这种现象。
景顺帝看向奏疏,眉头紧皱,倏然目色凌厉,看向殿内的二人:“朕命你们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查清楚番商为何仍能轻易踏足大昭土地,这当中究竟是谁在为他们牵桥搭线,详详细细不得有任何疏漏。”
伍荣与叶脩齐齐拱手,承命。
出得殿后已是月上梢头,傍晚的那场大风停歇,两人前后下了台阶,有内室提灯带路,叶脩却径直从内侍手中拎走灯笼。
“你如今也是个镇抚使,该揣测出陛下的心思,你说说,方才陛下那句无论用什么手段,是何意?”伍荣负手往前走,身侧的灯影紧紧跟随,照亮他脚下的路。
叶脩身量修长,伍荣比他稍矮一些,是以他须得放慢脚步。
“卑职惶恐,圣恩岂是卑职能猜测的,”叶脩垂了眼睑,低声回道。
边上传来一声嗤笑,接着听到那人嘲道:“当初跟着杨敖,怎么不见你这么机灵,你在汴州做的那些事,驿站里的那场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叶脩不言语,躬身提灯,捏着灯柄的手却不由得收紧,修长的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极轻微的脆响,伍荣似踩着一根枯枝,他脚尖微旋将枝条踢到一边。
就这么一路走到承天门,过了金水桥,看到巡逻的几名锦衣卫,伍荣大步下了桥,同那几人低声吩咐些什么。
桥上的叶脩站住不动,松开指节,灯柄已断出裂缝。
水流淙淙滑过耳畔,他眯了眯眼,眸子中迸出一抹冷意。
东宫内
太子心绪仍沉浸在不安中,周昌见他神情不定,宽慰道:“陛下爱护殿下这才不让您去沿海,要知晓那些盗贼穷凶极恶,便是常胜将军也有吃败仗的时候,殿下金尊玉贵,只要守好江山,打仗的事交给沿海那些武将就好。”
“不,先生此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