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骃声音传过来,裴鹤铭几不可察的皱皱眉。
银色的月光交织着灯光映在他清隽的五官,也看不清是不是厌恶她这种自作主张就来送吃食的举动。
她看着青年拎着食盒的手指,也不知怎么的,竟开口道:“抱歉,我明明已经尝过了,不酸的……”
“无碍,”裴鹤铭轻声回道,旋即转身将食盒提到屋内,放在了桌上。
她将茶盏送进去,随后默默退了出去,只在廊庑下站了站,看向抱臂靠在墙角的裴骃。
见他在打量自己,宋清疑惑的摸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只是好奇,你为何非要挑这个时候回潮州,按照时间算,你走的那日,我也正好去了渡口登船,不过那日人实在多,将我挤得连个下脚地都快没了,好容易穿的新衣裳都皱了,”说着还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他与裴鹤铭是堂兄弟,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只他性子洒脱做事不羁,惯常心随意动。
若初初打交道,总叫人误以为是个纨绔公子哥。
不过几次接触下来,宋清以为,他内心也似有一团烈火,静静的燃烧。
她只是道:“世上的事千千万,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须要有理由,若一定要冠以理由,那一定是因为情。”话锋一转,她看着品咂她话的裴骃:“裴公子来扬州,不也是如此。”
他笑笑,点头道:“所见略同。”
不多时,梁河打了酒水回来,是扬州城内有名气的金华酒,酒香而淳,色淡清亮,斟于酒樽中,浮动间香味扑鼻。
因着他们在商谈要事,宋清与裴骃自行离开,方走出庭院便听到身后几声清脆的杯盏摔碎的动静。
如春雷滚滚,震人耳骨。
她回身,看向廊庑下站着的几人,徐易薛三人,仰面望着星辰烁烁的夜空,也不知说些什么,竟再次斟酒,一饮而尽,随即将杯盏掷于石阶,如此连续三次,如同立下某种誓言。
……
“徐长安在此。”
“易正堂在此。”
“罪名薛愍在此。”
三人朗声说道:“立下誓言,必要还景和二十年含冤贡士一个清名,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坎坷,绝不作休,如违背今日誓言,当累及万世。”
话毕,将酒水喝净,掷于地砖,便听到几声响亮的酒樽破碎声,地面已然是四分五裂的瓷片。
裴鹤铭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当年种种他也曾查阅过卷宗档案,可记载缺漏,并不是很详细,原本来此处只是要查清程素克扣商船和崔氏的案子,却意外的得知这桩尘封了数年的旧案。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行而不辍,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