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脱去衣物靠在浴桶边缘,忍不住闭上双眸,不知不觉竟觉困意深沉。
屋内安谧,少顷听到有人拍打房门,模糊的听到几声“大人”。
他当是梁江,低声让人进来。
宋清将纸揣在怀里,甫一推开门并未看到裴鹤铭,瞥到屏风后哗啦水声,情急之下抬步往里走。
晕黄的灯光下,青年仰靠在浴桶,修长结实的手臂搭在桶沿,肌肤被水泡的呈现出淡淡的粉,清隽的五官被水汽包裹,几缕乌发铺散在水中,随着波痕浮动,而水下……奋起分明的胸腹若隐若现……
少女瞠目结舌,脸颊倏的通红,趁着他还未睁眼,一点点的往后退,直至退到外头将门关好。
心跳的飞快,几乎要跃出胸腔,她抬手按住,眉头皱的紧紧的。
因为紧张,两腮异常的烫,便以手扇风,企图驱散那股热意。
等了半晌,见到梁河回来,梁侍卫诧异的看着她:“这么晚了,三小姐还没休息啊?”
“嗯,我……我有事,找裴大人。”她垂眸,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音。
到了此刻,她更不敢将方才误闯进去的事说出口,然而满脑子都是青年肌理结实的手臂和胸膛……
她故作镇静,侧首去看墙角,待稳定心神后,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裴鹤铭换了件稍显宽松的夏袍,腰间松松的系着绦带,乌发半披。
“宋姑娘可是有事?”裴鹤铭道。
宋清立即想起目的,急忙将怀中的纸张取出,在他面前展开:“这是白日他们画的,是沙船,这种船目前江浙有一艘,我们不妨从水师营着手。”
只要查清近来那艘船所行驶的航线,沿途追寻,应该能探寻出正确的方向。
裴鹤铭沉吟片刻,将纸接过折叠好,随即折返回去,重换了竹青直身,同梁河道:“去徐府。”
“大人,”宋清跟出去几步,步子迈的急了,身形踉跄了下,直往他身上扑。
裴鹤铭只觉眼前扑过来个黑影,长臂舒展,径直将她接了个满怀。
梁河瞪着眼,嘴巴张的老大,两只眼跟看不过来似的,一时看看公子一时又瞄着宋清。
他本就喜洁,衣袍都会用特制的熏香,加上方沐浴过,身上有股清爽的药草和皂角气息。
裴鹤铭低眸,看向她,声低而缓:“怎么了?”
她站直身子,幸好院内灯笼熄了几盏,月光朦胧也瞧不清她脸红的样子。
“我是想说,卫所的巡视船都是精挑细选的舵手,大人可从中挑选有资历的,沿海的航行路线,整个海疆营都没人比他们更熟悉。”她跟随巡视船出海,遇到再恶劣的天气,哪怕在能见度极低的大雾也不会迷失方向。
他颔首,扶着她手臂的手收回,隔着夏衫,掌心似乎还有她肌肤的温度。
当天晚上,裴鹤铭去了徐府,徐长安听了原委,当即同他连夜去了海疆所。
大昭自景盛年间便筹建海疆军,至景和十年才初初建成,从造船到出海,规划海域,与海贼倭寇周旋,当中的曲折自不必说。
尤其是自上京延绵而下的运河,浊浪滔天中,无论经历了多少变迁和战火,浸染了多少血水,它依旧奔腾不息。
此时,夜深露重,海卫所距扬州大营也不过百里,卫所中巡逻的将士见了徐长安亮出的腰牌后,火急火燎的去请了海疆道总兵官汪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