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并不识得这个声音。
她与花娘带着所有人拾阶而上,外头的火势已被扑灭,而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在血泊中的,正是那几个看守地牢的大汉。
花娘:“是高义。”
一道魁梧高壮的身影映入眼前,头顶是皎洁的月光,竹林也被烧了大半,四周可谓是一片狼藉。
徐大海满脸污泥,混着血,他冲过来,紧张的看着花娘:“你们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小徒弟累的双腿直打颤,就在方才,他们以为这里便要沦为人间地狱时,高大哥拎着长刀,见人便砍,毫不手软,砍完让他们赶紧救火。
高义平时话不多,尤其是从上京回来后,便越发的沉默。
有时整日不愿与人言语,白日的时候,他忽然找到花娘,询问她那个着军袍的年轻人是谁。
花娘对他警惕,对岛上任何一个徐达或施明义的人都不愿多说,只称不知情,后来宋清换了衣裙,再出来后,被躲在暗处的高义看了个分明。
他已确信她就是上京那个执着于真相的少女。
高义本就不满徐达处事,要不是徐家扣着他们的家眷,他怎么也不至于为虎作伥,替人干这些丧天良的事。
可就算知晓是丧天良,又能怎么办呢?
一来徐家和扬州知府勾结,只手遮天。
二来徐家是未来的皇帝国丈,没有人敢再得罪他,就算有个易正堂,也被提刑按察使给关进了大牢。
宋清并不认识高义,听他如此称呼自己,还当是花娘与他提及,但转头看花娘的神情,同样是诧异。
“你认识我?”
高义点头,同徐大海说:“把人送到山下,东面的滩涂,那里有一艘大船,舵手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你们上船就会开动。”
说完,他看向宋清:“宋姑娘,长话短说,我就是月前送贺礼进京的徐家护院。”
少女神情倏然变得极冷,她捡起地上沾了血的长刀,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撑住刀身,几步上前将刀横在他脖颈,厉声问:“你想干什么?”
高义也不避让,愧疚的道:“我想弥补,对子越的亏欠,我当时并不知晓他们是想杀了他,以为只是想把人带走。”
“若人人都为自己的错事粉饰太平,那世上还有什么公正公义,你说备好了船只,我凭什么信你?”宋清问。
当此时,徐大海上前,急声道:“姑娘你就信他吧,我以我这颗脑袋发誓,他绝不会害我们,还有……前几日,汪总兵的人上了岛,是我把地图给他们的。”
宋清看向急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不知喝了多少酒,他满身的酒气。
闻言,宋清松开长刀,便听哐当一声响,她接着道:“好,若你敢诓骗我,我即刻砍了你的脑袋。”
花娘拍拍她的手臂:“我先带人去看看,若真属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高义长舒口气,郑重道:“施明义的人很快会过来,你们还是赶紧走,不要耽搁了。”
若是大火把所有人烧死了,那此刻守在门口的汉子应该前去报信了,可是这些人被杀,到了掐准了的时间点,无人前去,必然会引来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