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堂撩袍起身,听到衙吏缓了口气道:“就在前堂……还有上京的一位裴大人。”
话音刚落,易正堂快步往前堂走,待至堂外便听到有人低语:“怕是不行了,毒入肺腑,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是在附近找来的杜大夫。
听到脚步声,裴鹤铭回身,看到易正堂盯着担架子上只剩下半口气的施明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见青年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丝,当下大惊,吆了杜大夫:“老杜,快来给他看看。”
青年摆摆手,表示无碍,眼下更重要的是,施明义若是死了,许多事又成了笔糊涂账。
扬州的医馆内,他同萧陌说的话言犹在耳,萧陌只道景和十一年,有位故人死于西北大营,牵扯到了施明义,这才想着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陌说的并未有漏洞。
可他总觉得青囊堂隐瞒了什么。
而撇开这件事,施明义被锦衣卫的人杀了,。
这件事是否是伍荣授意的,还是说叶脩与施明义私下曾经结怨?
不对,叶脩能从一个小旗升任到镇抚司,心思缜密,手段自也不必说,断不可能为了私怨而葬送自己的前程。
裴鹤铭忽略了身上的不适,兀自沉思,直到衙署外闯进来几人。
他颦起眉头,看到萧陌衣衫透湿,鞋履上沾满了泥土,形容狼狈再无清风朗月的模样。
萧陌沉着脸站在廊庑下,手中提剑,身后是拦阻他不成的衙吏。
“大人,他硬要闯进来,”衙吏不敢上前,只抱着刑杖依在几步之遥。
宝应县虽小,易正堂却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
视线在提剑的青年和裴鹤铭身上来回睃视,即便不明白也知晓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索性缄默不语。
青囊堂的人面有愧色,低声将整件事简略的说了遍,萧陌颔首,随即将剑递给身边人,拢袖拱手同易正堂道:“易县令,在下扬州青囊医馆萧陌,失礼之处,实属情急,还望见谅。”
他走到施明义身侧,伸出两指点在施明义脖颈动脉,随后捏住手腕,眉头紧锁,于无声中沉默。
“我已护住他心脉,但匕首有毒,”裴鹤铭沉声道。
“裴大人是否忘了在下素有赛华佗的称号,当日在汴州既能救得了大人,今日便绝不会让他死在这里,”萧陌并未随身携带药箱,许多药材刀具不好准备。
而杜大夫处则备有一应物件。
热水,止血药,纱带等物摆在床头,褪下半边衣衫,露出手臂上被雨水淋的发白的伤口,将布巾沾了热水绞至半干,一点点的擦干净脏污。
与寻常的短簇不同,裴鹤铭射出的这支竟然在箭头置了药,他行至半路差点从马背上跌落。
强撑着回到驿站,叶脩只觉自己浑身冷热交替,如坠烈火冰窖。
药沫撒上去,缠上纱布,套了中衣,叶脩这才提壶斟茶,茶已冷,入口仍带着淡淡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