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大宣的五万大军终于顺利地抵达了宣州城,然而这一路上,陆小北的病情却是每况愈下,除了喝药的时候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在昏迷中度过。
东宫。
陆小北再睁眼时已经是到了自己熟悉的寝宫了,此时殿内静悄悄地无一人在旁,她吃力地撑着疲倦的眼皮,望着殿内典雅华贵的装饰,又想起沁竹斋的清新淡雅,心中不禁涌起了一抹难以言状的情感。
墨君尘……她闭上眼,便仿佛看见了他站在那株繁盛的桃花树下冲自己笑,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犹如踏着云彩翩翩而来的谪仙。
那时自己假意调戏他的模样,还有温习功课时他的谆谆教导,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仿佛都还在耳边回响。
想到这,她的唇角不禁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只是……他明明是对自己好的,为何又要骗自己呢,堂堂大凉战神在宣州城内隐姓埋名多年,难道仅仅是为了打探消息么。
她想不通,更不愿想,她不愿相信自己一直深深信赖的人居然从一开始便是在骗自己,她明明那么相信他,就算身边的人说他的不是她也不屑理睬,直到自己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她才不得不承认,他,墨君尘,大凉的祁王殿下陌连祁,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只觉得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般赶紧翻了个身,猛地朝地面上吐了一滩鲜血,那血,红得触目惊心,刺伤了她的心。
陌连祁,无论生死今生我定要寻到你!
她躺回**,轻轻闭上已经黯淡无光的眸子,心中不禁感叹道:只是如今看来,这副身子恐怕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难道孟肖让自己来这儿走一遭就是为了看我落得个如此凄凉的下场么。
也罢也罢,什么狗屁玉佩,什么两世姻缘,她陆小北不要了还不成吗?!自己这便走……想着想着,她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席间,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寝殿内出入了两拨人,而且中间隔了很久很久。
第一次仿佛是沉香姑姑带着御医过来给她诊治,她好像听见御医说无药可救,听天由命什么的,陆小北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此岂不甚好,自己反正是待不下去了。
第二次进来的人……却是个男人!陆小北与太傅学了些内功心法,听觉倒也灵敏了不少,只要从一个人走路的声音便可以听出那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
那人的脚步与常人不同,恍若一阵微风似的轻飘渺茫,悄无声息地便来到了她的身旁,然而并未采取任何动作,反倒是好一会儿之后才轻轻扳开她的嘴唇,将一股莫名的液状物缓缓送到了她的口中,有些滚烫,还带有些许血腥味。
他的双手离开她的唇时,宽大的衣袖却不经意地扫过了她的鼻尖,留下了一抹十分清新淡雅的香气,这味道实在是太过熟悉,她仿佛在何人的身上闻到过……
是太傅,是太傅身上的竹叶香!
“之清。”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想要伸手触摸她苍白的脸庞却又无奈地放了下来。
“对不起。”说罢,他转过身又如一阵轻风般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寝殿中。
不要,不要!太傅你不要走!她恍惚间望见了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走!”她惊叫着猛地从梦境中醒来,再睁开眼时刺眼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柩打在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此时早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一旁正在给她换洗毛巾的小邓子,见她猛地从**坐了起来着实吓了一跳,赶紧丢下手中的毛巾过来询问道。
“没,没什么……”见着外头明亮的阳光,又见着眼前满脸焦急的小邓子,陆小北这才深深的喘了口气。
“殿下是做噩梦了吗?您瞧着满头大汗的。”小邓子转身拿了毛巾替她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密集的汗珠。
她一言不发,仿佛木头人似的坐在**一动不动。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一场梦么。
“殿下你倒是说话呀,可别吓奴才啊!”小邓子被她空洞无神的双眸吓得不轻,说着说着便带了一抹哭腔道。
“我真没事……”陆小北回过神,有些无奈地说道。
“怎么可能没事儿,昨个夜里御医就说了殿下的病他也束手无策只得听天由命了。”小邓子一言不合便哭上了,而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止住了哭声道:“咦,可是殿下你今早起来除了脸色差些,怎么一点毛病也没了!还……还能自个儿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