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楚逸先是一怔,随即潇洒释怀的笑了。
“既是我输了便从此了无牵挂,这辈子在此种花研香便足矣,以前未来得及制出的胭脂香,这回终于有时间研制了。”陌楚逸抬头望了眼辽阔的天空道。
“只是……”他顿了顿,转眼瞧着墨君尘道:“她恐怕再也不会原谅你了吧!”
墨君尘听见此话,胸口莫名的一疼,却仍故作镇定地说道:“她的事,与你无关。”
“是啊,一个教她读书习字令她倾心相待的人,居然从一开始接近她便目的不纯,最后几经谋划终于领兵攻破了她的国家,换做是谁都不会原谅的。”陌楚逸讥笑道。
“即便是你为她日夜受血蛊噬心蚀骨之痛,为了她将二十年的内力毁于一旦又如何,你以为她就会忘了灭国之耻?”
“我从未想过……她会原谅我。”他说话的语气突然黯淡了下去。
“怎么,眼下你是没脸再去见她了吗,今日身着披风斗篷而来,也是不想让孤瞧见你脸上的落魄与失意吧。”
陌楚逸平生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他这个时时刻刻都能保持镇定和自信的弟弟,自乱阵脚,失落,失意,心头不好过。
墨君尘并不理会他,而是抬起修长的指节理了理罩在自己头上的纯白毡绒斗篷,语气冷淡而冰冷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朝中还有一堆政务要处理,你好自为之。”
“好好好,皇帝陛下慢走不送!”陌楚逸见他神情失落深受打击,心头便有股说不上来的快感。
“还有个人,求我将她带来。”临走之际,墨君尘突然回头冲他说道:“我本是不答应,可她却苦苦相求,想来,是对你动了心。”
闻声,朱红色的大门外便走进了一个面目清秀的青衣女子。
“锦觅?!”陌楚逸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落魄之时她还愿意来这儿看望自己。
他心头有些懊悔,锦觅陪伴在自己身边照顾了许多年,临走时却没能给她找到一个好归宿……
“今后,她便负责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说罢,墨君尘抬脚走出了院子,朱红色大门应声从外面拉上,哐啷一声落了一把沉沉的银锁。
走了良久,渐渐的离那偏殿远了,身后的男子才跟上他的脚步,悄然走到他身侧,压低了声音问道:
“陛下,主上他……可有察觉?”
墨君尘微微摇头,不言语,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那便好。”墨奕松了一口气又道:“陛下且宽心,属下已命人前去打探江湖神医安长生的下落,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不必了。”他轻启薄唇,微微吐出了三个字,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安神医医术精湛,必定有良方能解陛下体内的血蛊。”墨奕捏紧拳头目光坚定的说道。
“血蛊是陌楚逸秘制的,他都没有解药旁人又岂会有办法。”墨君尘微微摇头道:“倒是你,今后不必再费心了。”
“陛下……”墨奕瞧着他些许苍白的面容,竟有些动容。
这张脸虽冷酷俊美无双,可那双曾经如一汪深潭的冰蓝色眸底,如今却黯淡无光,如一汪死水般无半点波澜。
南苍山地界。
林间清晨露珠遍野,鸟语花香。
“殿下,殿下,苏将军,殿下不见了!”小邓子急急忙忙地跑去禀告。
……
待众人一齐冲到陆小北的房间察看时,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只留下梨木桌上的一封信。
“苏将军,你快瞧瞧之清都说了些什么?!”上官韵闻声由沉香搀扶着赶了过来,满脸焦急地问道。
苏凛夜将眉头紧锁在一起,心头颇不是滋味,虽说自己早已料到她不会轻易放弃报仇的念头,可孤身一人连夜逃走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努力控制住有些颤抖的双手,将信笺拿了起来,只见那上面写了几行小字,定眼细细看来却是:
此去一别,不报灭国之仇誓不归来,各自珍重,切勿思念。
母后,待儿臣归来,再带你去江南赏烟雨美景,陆之清留。
“之清!!”上官韵捏着苏凛夜递到她手中的信笺,撕心裂肺的哭起来:“你这个傻孩子,傻孩子啊!”
“娘娘,你要注意身子切莫伤心过度啊!”沉香抬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
“她这是……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赌啊!”上官韵狠狠地捶自己的胸口道:“凭她一介女子之力,怎么可能撼动得了这大凉王朝。”
“殿下,殿下居然也不带上我,没了我在身旁伺候殿下可怎么习惯得了。”小邓子在一旁哭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众人顿时哭成一片,好不悲伤。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真相告诉她。”良久,苏凛夜才抬起头语气间满是懊悔道。
“不,都是当初我们大家一致商议过后才决定瞒着殿下的,又岂是苏将军一个人的错。”沉香努力搀扶着悲伤过度的上官韵道。
“当初便应该告诉之清,这一切都是陌连祁的安排。”苏凛夜心痛不已道:“那夜,他解了之清身上的情毒后,离开时便对我说过,他……并不希望之清去找她,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陌连祁竟单独找过你?!”众人诧异道。
“嗯。”苏凛夜默默点了点头:“他说,他希望之清能远离纷争,在这儿与我们一道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他欠之清的这辈子恐是还不清了。”
“他居然说过这样的话……”上官韵痴痴地说道。
“这些话,我应当早些对之清说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气愤的去寻他报仇。”苏凛夜后悔不已道。
“没用的。”上官韵微微叹气道:“即便是你同她说了这些也没用,之清的性子我这个做娘亲的最了解,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就好比将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心脏,你说,心都死了人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