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綾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她动不了,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状態就像上次在拍卖会一样,只不过现在更加严重一些,如同陷入了某种木僵状態。
这次並没有人在她耳边做心理暗示,但那些日夜折磨她的画面又开始在眼前重演,並且比上一次更清晰、更详细,连每一个细节她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画面里不仅仅有裴商,紧跟著还有江陆、温少虞和闻宴。
浴缸里翻涌的血水,地上迸射的血跡,海边肢体横飞的族人,哀鸿刺耳的惨叫,还有自己被划烂的、找不到一块好肉的脸。
就好像看了一场惨烈血腥的电影,而她是身临其境的主角。
冰凉。
黑暗。
耳边一点现实的声音都听不到,也没有外物能把她唤醒,她被拖拽著,一步步陷入更深的沼泽。
她挣扎自救的同时,能感觉到温少野一直站在自己面前,冷漠地注视著她。
他冲她伸手,让她以为他是要救她。
可他最终却只是怜悯地拂了拂她的鼻樑,继续无动於衷。
於是在这时候,越綾確定他一定不是沈烈,沈烈不会这样对她。
她是真的被那些画面影响到了,开始疑神疑鬼,甚至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清醒的人永远比混沌的人更加痛苦。
如果越綾放弃抵抗,任由致幻剂的作用將她的大脑拖著,步步深陷,那她可能还会少一点痛苦。
甚至像上次那样毫无感觉,清醒以后忘掉一切。
可是现在她挣扎著拔出了一丝神志,將眼前的幻象敲碎了一个角,於是她更加痛苦,头疼欲裂。
就在越綾竭力抵抗的时候,眼前的温少野忽然向她凑近,似乎是要亲她。
越綾厌恶不已,可偏偏连躲都躲都躲不了,药物作用下,她几乎要乾呕起来。
千钧一髮之际,幸而有人从身后衝过来,挡住了温少野的动作。
那暴怒的吼声像是衝破了层层阻碍和迷雾,以微弱的音量闯进了越綾的耳朵里。
“你给她喷了什么!”
越綾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瞬。
是江陆。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却是他坐在浴缸边,小心地捧著她的手腕,像是捧著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而紧跟著他拿出薄而锋利的刀片,轻轻划开了她的皮肉,鲜血涌现,浸湿了他的手掌和衣服。
而他坐在一片血泊之中,笑得疯狂而冷血。
越綾脸色惨白,强迫自己忘掉这些画面。
江陆跟原文里一点都不一样,从头到尾,他从没有真正伤害过她,甚至现在还在保护她。
是,他是对她有过不坦诚,但他也是真真切切地救了她两次。
甚至因为她,他肩膀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疤痕,还失去了他作为调香师最重要的的嗅觉。
幻象只是幻象,原文只是原文,眼前的真实才是真实。
对,眼前的真实才是真实!
越綾的睫毛颤动得更加厉害,竭力让自己睁开眼睛,短暂的迷茫过后,视线缓缓聚焦在江陆和温少野身上。
江陆紧紧抓著温少野的衣领,身上翻涌的气息逼得他眼周发红,嘴唇也红得滴血,状態极其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