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响个没完,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指敲打着这个被困在山褶中的家。闫慧蜷在炕角阴影里,透过门缝偷望外间的父母。
油灯摇曳,将父亲闫再生的身影拉得细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个被困住的巨人。
「……那可是镇河的法器!祖宗传下来的!现在断了,全村都盯着咱们!」父亲的声音沙哑,透着一种闫慧看不懂的、比愤怒更深的东西。
母亲黄兰的声音带着哭腔:「要不是荣家那几个小子欺负上门,两个孩子能被逼到动手吗?」
「她哪有一点女孩的样子!」闫再生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都跳了起来,「法师说了,重修法器得要这个数!」他伸出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闫慧把脸埋进膝盖,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虎口的伤。奇怪的是,伤口一点也不疼,反而隐隐发烫,像有什么在皮肤下蠕动,一种陌生的、细微的痒意勾连着心跳。
夜深了,争吵声渐渐低下,只剩下母亲压抑的啜泣和父亲沉重的叹息。闫慧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虎口的灼热感时强时弱,仿佛在无声地催促什么。雨停时,月光从云缝漏下,在地上投出斑驳光影,如同碎银洒落。
她像被什么牵引着,鬼使神差地想起母亲很久以前说过,家里有面祖传的铜镜,能照见些……不寻常的东西。或许……它能解释这伤口的异常?
闫慧赤着脚,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溜进父母房间。墙角那只褪色旧木箱在月光下从未如此显眼——她记得母亲曾从里面取过老照片和几件压箱底的物件。箱盖掀开时发出细微吱呀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箱底压着一些旧衣,泛黄的书信,最异常干净,像是常被擦拭。闫慧拿起铜镜,触手冰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就在她用受伤的右手握住镜柄的那一刻,虎口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镜面上的裂痕仿佛骤然活了过来,如同暗红的血管微微搏动,散发出微弱却诡异的光芒。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她的脸,而是她虎口处那道伤口——那里,一个与梦中巨碑纹路极其相似的发光纹样正缓缓浮现,与镜面裂痕彼此呼应、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