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榕树的气根，在干栏式竹楼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炎曦在一阵清脆的银铃声中醒来，看见阿雅已经站在门口。今日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靛蓝染布衣裙，裙摆绣着精致的鱼鳞纹，发间别着一支银簪，簪头雕刻成展翅的鸟形。
「醒啦醒啦！」阿雅蹦跳着进屋，腕间银镯叮当作响，「快起来，今天要带你去认识寨子里的人！」
炎曦匆匆洗漱，换上阿雅为她准备的百越风格服饰。当她抚摸着衣襟上陌生的几何纹样时，脑海中却莫名闪过家中那面碎镜边缘的古老刻痕——两种纹样虽不相同，却给她一种同源的奇异感觉。
「不错不错，总算不像个外来的小可怜了。」阿雅满意地打量着她，将一条编织着彩色珠串的腰带系在炎曦腰间，「这是我小时候用过的，送给你啦！」
两人走出树屋，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寨子仿佛笼罩在一层薄纱中。几处吊脚楼的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散着糯米的香气和某种不知名草药的清苦味道。
「先带你去见见寨子的守卫们，」阿雅拉着炎曦的手，「他们可是很重要的哦！」
穿过一片竹林，来到寨子的东入口。这里立着两座高高的哨塔，由粗壮的竹子和木材搭建而成，塔顶覆盖着茅草。几个身穿牛皮甲、头戴羽冠的守卫正在执勤，他们腰间佩着弯刀，手持长矛，神情肃穆。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守卫。他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上绘着深蓝色的纹身，从左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颈，图案似蛇非蛇，诡谲神秘。炎曦注意到那纹样的勾勒方式，竟与她在家中古籍残页上见过的某种古老图腾有几分神似。
「毒蟾草大哥！」阿雅欢快地招手。
被称作毒蟾草的守卫转过头，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看人时带着审视的冷光。
「小阿雅，这是谁？」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这是炎曦，阿嬷婆特许的客人！」阿雅将炎曦往前推了推，「她很特别的哦！」
毒蟾草的目光在炎曦身上扫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外来者？寨子最近不接待外人。」
「是阿嬷婆特许的！」阿雅强调道，「她要在寨子里住一段时间。」
毒蟾草向前一步，突然伸出手——那只深绿色的、指甲尖锐的手，朝着炎曦的脸伸来。炎曦本能地后退，却被阿雅轻轻拉住。
「别怕，」阿雅低声道，「他在辨认你的气息。」
毒蟾草的手在离炎曦面颊一寸处停住，手指微微颤动。片刻后，他收回手，冷哼一声：「有趣。身上有生人的气息，却又带着千蝶林的味道。还有某种沉睡的力量。」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这力量很古老，像是被遗忘的契约。」
他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小姑娘，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在寨子里安分点。我的毒可不认人。」说着，他绿色的手指轻轻一弹，旁边一株野草瞬间枯萎发黑。
炎曦倒吸一口冷气，阿雅却笑嘻嘻地拉走她：「别吓唬人啦毒蟾草大哥！我们还要去别处呢！」
离开哨塔，炎曦才小声问：「他的手“
「毒蟾草大哥修炼的是『蚀蛊手』，」阿雅解释道，「能以百种毒草淬炼双手，御敌时很是厉害！就是平时得格外小心，他触碰到的东西都可能带毒。」
炎曦回头看了一眼，毒蟾草已经回到岗位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仍在暗中注视着她们。
阿雅带着炎曦沿着一条小溪前行，溪水清澈见底，水中漂浮着发光的水草。几个妇女正在溪边浣洗衣物，她们用木槌捶打布料，边说边笑。看到阿雅和炎曦，笑声戛然而止。
「阿雅姑娘早。」一位年长些的妇人开口道，目光却落在炎曦身上，「这位是？」
「早呀阿云阿姨！这是炎曦，阿嬷婆的客人！」阿雅热情地介绍。
妇人们交换了眼神，那位叫阿云的妇人勉强笑了笑：「欢迎来我们寨子。」语气却听不出多少欢迎的意思。
一个年轻些的女子好奇地问：「外面来的？外面现在什么样了？我听说」
「影苔！」阿云厉声打断她，「洗你的衣服！」
名叫影苔的女子缩了缩脖子，却不甘心地偷偷打量着炎曦。炎曦注意到她的眼睛异常大而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与她对视时有种被看透的不适感。
「影苔姐姐能窥见人心阴影，」阿雅低声解释，「寨子里谁藏了秘密都瞒不过她。就是话多了点，总惹麻烦。」
影苔似乎听到了阿雅的话，冲她们做了个鬼脸，继续捶打衣物，但炎曦能感觉到那双过分大的眼睛仍在暗中观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