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挣扎着抬起头,他那刚刚经历涅盘、与新生“原点”深度融合的意识,对这种“存在性抹杀”的感受最为清晰和痛苦。他感到自己的“道”,自己的“记忆”,自己对青萝、对玄诚、对小炮、对所有联盟成员的情感……一切构成“阿海”这个存在的东西,都在被剥离、被稀释。
他看向青萝,她眼中那最后的倔强与悲伤,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如果灵魂还能存在的话)。
他看向玄诚,这位亦师亦友的同伴,那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燃烧的不屈,是他对“规则”最后的抗争。
他想起石猛的豪迈,苏婉的聪慧,闫慧妈妈的温柔与决绝……
想起那些在“百家争鸣”中踊跃尝试、在绝境中依旧不曾放弃的、一张张鲜活的面孔……
这些……难道都是没有意义的吗?都要被这冰冷的“秩序”定义为“不应存在”吗?
一个源自他灵魂最深处、超越了道境感悟、甚至超越了龙脉本能的呐喊,轰然爆发——
“我思,故我在!”
这不是一句哲学命题,而是在这存在性危机面前,一个智慧生命对自身存在最根本的确认与宣告!是意志对虚无的终极反抗!
随着他这声无声的呐喊,他那涅盘后的、融合了星图包容与龙脉生机的“新芽”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燃烧起来!但这燃烧,并非能量的释放,而是……“信息”的锚定!是“意义”的彰显!
他以自身为核心,将那些他珍视的、不愿忘记的、认为“有意义”的记忆、情感、意志碎片——青萝的坚守、玄诚的不屈、石猛与苏婉的牺牲、闫慧的守护、无数联盟成员的奋斗……乃至百家星火蕴含的智慧与道韵——统统化作一枚枚璀璨的、蕴含着强烈“存在”意愿的“心火符文”,强行烙印在正在崩坏的现实基础之上!
这并非对抗“归零”的法则,而是在法则生效的“画布”上,强行留下无法被完全擦除的“印记”!是以无限的“情感”与“意义”,对抗绝对的“虚无”!
仿佛是受到了阿海的启发,或者说,是所有幸存者内心深处最后的不甘被引动!
玄诚长啸一声,他那“无剑之意”不再斩向外界,而是向内凝聚,将自身对“守护”的极致执着,对剑道的毕生追求,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意志之剑”,狠狠刺入了正在褪色的虚空,试图钉住一片即将消散的“存在”!
青萝闭上眼,将她对联盟的责任,对逝者的怀念,对未来的期盼,对所有同胞的关爱,化作最温柔的、却同样坚韧的“信念之网”,试图网住那些飘散的意识碎片。
小炮哭着,将他看到的那些美好的“因果线”,那些代表着希望与未来的可能性,拼命地“缠绕”在自己身上,仿佛一个守护着最后玩具的孩子。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越来越多的联盟成员,在意识彻底涣散前,本能地、或清醒地,燃起了自己最后的“心火”,那是由他们最珍视的记忆、最强烈的情感、最根本的意志凝聚而成的光芒!
万千心火,在归零的黑暗中倔强地燃起!虽然微弱,虽然随时可能被冰冷的虚无吞没,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宣告着——“我们曾存在过!我们思考过!我们感受过!我们……不认同这冰冷的终结!”
我思我在,以心映道;星火虽微,永耀长夜。这是智慧文明面对宇宙终极冷酷时,最卑微,也最崇高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