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纹路仿佛拥有生命般,迅速蔓延、交织,眨眼间便凝聚成了两个硕大、刺眼、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大字——“屠戮”!
宝源屠戮!
这血淋淋的字眼本身已足够触目惊心,更诡异的是它们出现的方式——并非人为书写,而是如同从木头内部渗透出来一般,凭空显现,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围观的人群何曾见过这等离奇景象?
店铺招牌竟会自主浮现出如此鲜艳欲滴、充满戾气的血色字迹!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恐慌和哗然,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毛骨悚然,纷纷下意识地后退,仿佛那匾额是什么活物一般。
牌匾上那醒目的“屠戮”二字,自然是苏月的杰作。
她趁着隐身状态尚未解除,迅速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罐特制的、色泽极为鲜艳且不易褪色的红色喷漆,对着光秃的匾额就是一阵喷涂。
喷出的字样不仅颜色刺眼如血,字体大小和张扬程度也远远超过了原本规整的“宝源”二字,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有那识文断字的,看清字迹后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念出“屠戮”二字。
更多不识字或看得不甚明白的,则焦急地向身旁的人打听:“那上面写的啥?红彤彤的,怪吓人的!”
“说是……‘屠戮’!”
“屠戮?我的老天爷,这什么意思?”
幸好苏月使用的是这个时代通行的、与牌匾原有字体风格相近的字形,若是用了现代的简体字,恐怕在场更无人能识,这出戏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当铺掌柜看着匾额上那两个血淋淋的大字,脸色早已由白转青,再由青变黑,气得浑身发抖。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寻衅,要让他这当铺名誉扫地!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几个同样吓傻了的伙计厉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吗?快把这些看热闹的都给我轰走!滚!都滚开!”
掌柜在本地经营多年,与官府素有往来,颇有势力,寻常百姓谁敢得罪?
见掌柜发怒,伙计们又凶神恶煞地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群纵然心中好奇又惊惧,也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惹祸上身,很快便在伙计的呵斥和推搡下,四散离去。
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当铺门口,转眼间便冷清下来,只剩下那块写着“屠戮”的诡异牌匾,以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掌柜和一众惶恐的伙计。
虽然慑于掌柜的淫威,围观的人群被伙计们驱散,但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早已勾起了所有人强烈的好奇心。
他们并未真正远离,只是退到了街角、对面的店铺檐下,或是更远处的巷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伸长了脖子,朝着宝源当铺的方向悄悄观望,低声交换着各自的猜测和惊疑。
这诡异的“天降血字”,注定将成为小镇居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铺掌柜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上前,伸出粗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向牌匾上那未干的“屠戮”二字。
指尖传来的并非木头的粗糙感,而是一种黏腻湿滑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指尖已然沾上了一抹刺目的鲜红!
他惊慌失措地掏出怀中一块干净的汗巾,拼命擦拭匾额上的字迹,又使劲搓揉自己的手指。
只是,那红色如同附骨之疽,不仅丝毫未被擦掉,反而在他用力的摩擦下,将汗巾和指尖周围的皮肤都染得一片狼藉,怎么都弄不干净。
“这……这是何物?!”
看着手上这仿佛烙进皮肉里、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诡异红色印记,再联想到字迹凭空出现的邪门,掌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双肥手抖得如同风中筛糠。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关于诅咒、报应的恐怖念头,声音都变了调,朝着身边还在发愣的伙计尖声吼道:“还、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快去请道长来!不!请个大夫来!快去啊!”
那伙计被掌柜扭曲的脸色和凄厉的叫声吓得一哆嗦,这才从呆滞中回过神,也顾不上多想,连滚带爬地朝着街尾医馆的方向狂奔而去。
掌柜此刻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虚脱,全靠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躲在隐身符下的苏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觉得这恶霸掌柜惊慌失措的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她玩心忽起,再次拿出那罐红色喷漆,对准掌柜那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绷着锦缎面料的前胸,轻轻按下了喷嘴。
“嗤——”一声轻响,一股鲜红的漆雾喷射而出,精准地溅满了掌柜的衣襟。
飞散的红点甚至波及到了他花白的胡须和肥厚的下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屠宰场里滚出来一般,狼狈不堪,又带着几分血腥的诡异。
胸前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和眼前弥漫的红雾,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掌柜本就处于极度惊恐之中,这突如其来的、仿佛来自无形鬼魅的袭击,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双眼翻白,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软地瘫倒在了当铺门前的石阶上,昏死过去。
远处张望的百姓们,亲眼目睹当铺掌柜在匾额下无故瘫软倒地,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惊恐的呼声。
这个时代的人们从未见过现代喷漆这种化工制品,那从匾额上流下、又溅射到掌柜衣襟上的鲜红液体,在他们眼中与新鲜的人血无异。
再结合掌柜突然倒地的诡异情景,许多人立刻联想到坊间流传的妖物作祟之说,坚信这是无形的妖邪在当众行凶摄魂。
几个胆小的妇人当场失声尖叫,这尖叫如同信号,瞬间击溃了众人本就紧绷的神经。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开来,围观的人群再也顾不上看热闹,纷纷哭喊着四散奔逃,你推我搡。
原本水泄不通的街口顿时乱作一团,只剩下瘫软在地的掌柜和那块写着血字“屠戮”的诡异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