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共三兄弟,她嫁的是老大。
老二在县里当学徒,娶了掌柜的女儿,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当的上门女婿,不然人家凭啥让你当帐房
不过这她可不敢说,要是被婆母听见,非活撕了她不可!
至於老三,就是如今他们村里很是有名的秀才公。
想到这里,李金巧更生气了,二弟媳在县里,自然不用做这一大家子的活计。
偏偏老三娶的媳妇又是个娇小姐,什么什么都做不好,问就是学过绣、弹琴和管家之类的。
这真是笑死个人,他们这种家庭哪有多余的布头给她绣
至於管家当时婆母的白眼好悬没翻上天去。
家里的收入都被婆母紧紧攥在手里,谁也別想碰一点!
就这,还是公公病逝前千叮嚀万嘱咐娶回来的,说是二人之前有过婚约。
婆婆又是个只动嘴不动手的,三弟还没当上官老爷,自己先过了老太君的癮,事事都叫人伺候!
她心中很是不平,三弟妹得了个这般轻巧的活还偷奸耍滑!
好在她如今生了沈家的长孙,才算有些地位。
不像老二一家尽生丫头片子,更不像老三一家的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不过让你割个猪草也能磨蹭这么半天。”李金巧刺道,“真是撒尿擦屁股,就会磨蹭时间。”
云姣何曾听过这般粗鄙的话,顿时有些难堪,“大嫂,我是不小心跌倒了才回来晚的……”
一旁的婆母李氏这才开口,“行了行了,一天天的不著消停!家里的福气都被你们吵没了!”
她对老三媳妇,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长得就不像那好人家的姑娘,太招人了。
李氏忧心忡忡,她不怕別的,就怕带坏了以后能考状元的三儿子哩!
思及此,李氏心中埋怨,她那口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老三要考秀才的时候死。
结果守孝三年,白白耽误老三的时间,要不她儿定会是这青阳县最年轻的秀才!
“都別在这站著了!收拾收拾赶紧吃饭,明天老三休沐回来,可得好好给他补补。”
夜间躺在床上的时候,云姣看著屋顶,也不知怎么鼻子就是很酸。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腹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茧,早已不復闺中时的娇嫩。
云姣的眼尾溢出泪珠,缓缓滑落,滴到枕上。
父亲是举人老爷,时常训诫她们几个姐妹,即便是个女子也要重诺。
他曾经和同窗沈纪山约定將来要做儿女亲家,先前没有適龄儿女,如今对方拿著信物,便要她遵守承诺。
母亲捨不得她,但却拗不过父亲,最终只得含泪送她出嫁。
嫁了人,到了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环境,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这让她很不適应。
好在她的夫君温和俊秀,竟是如书中描写的那般翩翩少年。
思及此,云姣的脸上微微浮现了一丝热意。
明天,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呢带著期许,云姣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
次日一早,云姣依照往日打扫东侧书房的浮灰。
“咯吱”一声,门被缓缓地推开,“姣娘。”
云姣回过头,漂亮的眸子闪过惊喜,小跑两步上前,“夫君!”
谁道地上坑洼不平,她脚一扭,踉蹌了一下便要倒。
沈仪安忙伸手拦住,將人抱了个满怀。
怀中的人腰肢纤细,轻柔绵软,髮丝拂过他的脸颊,还带著些许清香。
沈仪安不过怔了一瞬间便回过神来,温声道:“姣娘可有伤到”
云姣脸热腾腾的,忙站好,“不碍事的,夫君我们快出去吧,母亲今日说要给你补补身体的,一会儿该等急了。”
沈仪安看著自己的妻子,面若朝霞,低著头似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知怎么便脱口而出,“我需不需要补姣娘还不知道吗”
话一出口,沈仪安便有些后悔,因为这话著实是孟浪了些。
虽然他们夫妻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能看出姣娘是个胆小害羞的性格,实在不该这般逗她。
想必姣娘羞得头会更低吧。
谁知云姣抬起头很是自责地说道:“是我平时对夫君的关心还不够……”
父亲告诉她,她作为女子,要温良恭顺,出嫁从夫,不要惹夫君不快。
母亲也曾说,以后生活的幸福与否,要看她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可如今她似乎惹夫君生气了,也对,她身为妻子,怎么能对丈夫的身体情况如此疏忽呢
沈仪安失笑,看著妻子茫然无措的神情,只觉得让人又怜又爱,怎么能这般单纯不知事
抬起手抚了抚妻子的鬢髮:“你啊……”
一股难以言说的氛围似乎在二人之间环绕。
“砰砰砰”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破了此时的温馨。
“安郎,云氏,出来吃饭!”李氏心中嘀咕,怎么还不出来。
云姣心中一慌,忙道:“夫君我们快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