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放心，从今往后，我定当谨言慎行，凡事……凡事都以皇姐马首是瞻。”
谢苓这才转过身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谢翊。
看得谢翊心里直发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
“过几日就是柳贵妃的寿宴了，你好生准备，莫再失了皇家体面。”
“嗯，弟弟明白。”
谢翊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出了公主府，坐上回东宫的马车，他脸上那副谨小慎微的感恩模样一下子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马车车厢里，崔盛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如何？”
崔盛递上一杯温茶。
谢翊接过来，一口气就喝光了，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丝冷笑。
“她应了。”
“这么看来，她心里到底还是顾念着姐弟情分的。”
崔盛点点头，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血浓于水，人之常情。”
“殿下，看来公主殿下虽然做事雷厉风行，可到底还是个女子，心还是软的。”
谢翊靠在软垫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错。这次是父皇借她的口给了我一个台阶下，也证明了在她心里，我这个弟弟的分量，终究是不同的。”
崔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如此，殿下日后更要将这份‘依赖’维系好。”
“只要公主殿下还是您的‘皇姐’，而不是敌人，这天下迟早都是您的。”
谢翊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对权力的渴望。
他以为他看透了谢苓的软肋。
却不知道，那不过是谢苓故意让他看到的假相罢了。
与此同时，翊坤宫内，是一派喜气洋洋。
柳贵妃正站在一面巨大的琉璃镜前，试着穿那件“凤舞九天”的礼服。
南海有三百颗明珠，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将她本就华贵的容颜，衬得愈发雍容。
“娘娘，您这可真是天仙下凡啊！”
心腹张嬷嬷在一旁不住口地赞叹。
柳贵妃心里美滋滋的，还转了个圈儿，裙摆上的金丝银线仿佛真的有凤凰在展翅飞翔。
她抚摸着顺滑柔顺的料子，唇边是藏不住的笑意。
“林稚鱼那小丫头，敲打了一下，还真就变得懂事多啦。”
“瞧瞧这料子，这绣工！宫里头尚服局那帮废物，也未必做得出来！”
张嬷嬷赶忙附和着说：“就是呀！奴婢听人讲，这几天京城那些贵人圈子里都传疯了，都说咱们娘娘办寿宴，用的都是玲珑阁的稀罕玩意儿，像什么香露糕点之类的，都是用的最顶尖的！”
柳贵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哼，还算她有点用处。”
她对着镜子，整了整鬓角。
“三日后，本宫定要让所有人都瞧瞧，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她满心期待着寿宴，能如何艳压群芳，如何为她的儿子谢珩造势。
夜，一点点深了。
京城的繁华与喧嚣，都沉寂在这片墨色的天幕之下。
公主府里的书房，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将谢苓的侧脸映照得轮廓分明。
这时候，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
“进来。”魏靖川和沈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殿下。”
两人单膝跪地。
“起来说话。”
谢苓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有结果了？”
魏靖川低声回答：“有了。”
沈墨沉声道：“是。”
沈墨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双手奉上。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
“殿下，查到了！”
“那批掺了沙子的军粮，还有那些芦花冬衣……”
“所有的采买文书、调拨指令，虽然被人层层抹去了痕迹，但万千线索，殊途同归，皆指向一处！”
谢苓的眼神骤然一凝。
“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