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好……”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回去告诉谢苓……我……答应了!”
“凭什么庸碌无能的男子可以坐拥江山,贤明有才的女子却要被困守后宅,相夫教子?!”
“凭什么他们可以为了权欲,肆意杀害我的驸马,我却连报仇雪恨,都要倚仗他人?!”
她指着窗外的天,厉声质问,像是在质问这不公的世道,又像是在质问自己被辜负的一生。
“这世道,对我们女子,何曾公允过一天!”
她猛地将目光转回林稚鱼身上,那眼神,灼热得能将人烧成灰烬。
“你回去告诉谢苓!”
“只要她敢为这天下的女子,开此先河!”
“我这条残命,我毕生的经营,我手里所有的人脉……余生,皆奉她为主!”
“本宫会动用所有的人脉、财富,以及本宫这张老脸,助她……夺了这天下!”
“她要的,不只是复仇,是皇位。本宫要的,也不只是谢九经的命……本宫要他亲眼看着他最在乎的江山易主,要他尝尝……被至亲颠覆的滋味!”
“从此刻起,她谢苓,便是本宫选定的……新君!”
烛光下,旧的羁绊已在背叛中彻底粉碎,新的秩序,将在复仇的火焰与女性的野心中,浴血重生。
当天晚上。
林稚鱼又拿起笔,给在江南的谢苓写了一封信。
信鸽带着她的密信,冲破京城的夜色,向南飞去。
信纸上,依旧是寥寥数语,却重若千钧。
旧案已雪,长公主盟。
京中砥柱已成,静待殿下凤还。
江南的夜,潮湿而温软。
谢苓就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捻着那张从京城飞来的薄薄信纸。
纸上没有林稚鱼惯有的娟秀字迹,只有几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决绝的血腥气。
“旧案已雪,长公主盟”。
她看完了,信纸便在她指间化作飞灰,悄无声息地散入夜风里。
稚鱼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竟能在短短时间内查清二十年前的旧案,还与安庆大长公主成功结盟。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喜爱吃斋念佛的父皇,当初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吗......
权利总是能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她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夜空,清冷的月华照在她脸上,明暗交映,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身后,夜风吹动纱帘,翻飞如浪。
忽然,她听见一声飞鸟低鸣,于窗外的夜色里转瞬即逝。
谢苓无声微笑,转身走向书桌。
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稳若千钧。
掷地有声。
——静待凤还。
江南这边这盘棋,也该到收尾的时候了。
三日后。
临安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口,今日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将临时搭起的高台围成了一座孤岛。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今天要公审那个大善人王善!”
“什么善人啊!呸!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蛋!”
“我邻居家的孩子,就是被他那个慈幼局给骗走的,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天杀的!今天可要看清楚,官府到底会不会给咱们做主!”